也在不断下降。
在这种局势下,人心……可以说得上是,自然而然地就四面浮动起来。
小厅中,有人为王邕抱不平,忿忿说:“朝廷忒小气,咱们主君为朝廷打退叛逆,咱们的将士至今都还在四处奔波,追击余孽,可朝廷却只字不提功劳奖赏之事。”
这样的抱怨声是很多的,并且一日比一日加剧。
王邕放任着,大家于是就抱怨得更凶了。
终于,在某一刻,有人脱口道:“既然如此,主君何不做好自立的准备?”
自立!
一言出,吵吵闹闹的小厅霎时就整个安静了。
这不是一个寻常的话题,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体会到了一种别样的惊险,一双双眼睛顿时齐齐投向王邕。
王邕一抬眼,似乎惊醒。
然后下一刻,他就呵斥出声:“浑说什么!我王氏历代忠良,只尊朝廷之令,君臣纲常,又岂可颠倒错乱?快些住口,再敢胡说,我必治你罪!”
一下子,就骂得下方众人纷纷垂首,不敢再言。
等到小厅众人都散去后,王三郎过来扶王邕,一边低声问:“父亲,徐太后数次派人来欲联姻,既然父亲无自立之心,又为何不肯答应七郎的婚事?”
王邕挥开他的手,从座椅上站起来,却是一叹道:“失去了临海王,徐太后也不过是个没牙的老虎,她膝下的那个幼帝,又能有什么用呢?”
王三郎顿时哑然了,不可一世的临海王居然被民间一游侠所杀,这真是谁也料想不到的事情。
从临海王一死,一切也就都失控了。
王三郎不由得将拳头在身侧攥紧,脱口又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何不请这个玉修罗,上京一趟……杀了上头那个?”
他将手往天上一指。
王三郎不甘道:“父亲,我们王氏并不弱,五万赤霞军,谁不听指挥?京城近在咫尺,与其处处受掣肘,不如……”
王邕侧头看他,王三郎将话一收,不知怎么,就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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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守府中的对话,程灵没有千里耳,她是听不到了。
她在东城区最偏僻的三苕街找到了边家,边家距离洪峰家原来竟是不远。
曾经大名鼎鼎的神工边柏松,落魄以后也只能带着家小住到赤霞城最穷最苦的地方,过着片瓦难遮身,三餐难果腹的日子。
夜色正浓,三苕街一带,大多数人家却都没有点灯,整个这一片区域都像是被遗落在黑暗中了。
程灵就这样踩着夜色走过黑暗,间或听着两边屋子里传出的一些哭骂声。
或者是大人骂小孩,或者是老人骂媳妇,或者是妯娌互吵架,或者是媳妇骂男人。
也有男人打老婆的,像这种,程灵一般是弹一颗石子进人家院子里去……
总之是各有各的鸡毛蒜皮,各有各的生活不幸。
还没到边家门外,程灵首先却是听到一阵哐当声,接着是一阵气狠了的骂:“雕雕雕!整天就知道雕你那些破玩意儿!你倒是出去挣几个钱,这些破玩意儿能当吃喝吗?”
接着是一个少年的声音惊呼:“阿娘,阿娘不能扔!”
妇人与少年拉扯了几个回合,似乎是没能拗过这个少年,又转头换了个方向骂:“死老头子成天就知道喝酒,还喝,醉死你算了!小的小的不省心,老的老的不是个东西……”
程灵在边家门外驻足,听着一阵阵叱骂,却发现边家的院门是坏的,院墙也低得可怜,就是个半坍塌的破土墙。
她站在外边,甚至都不需要特意抬眼,就能借着天上稀疏的星光,看见那破院子里摊着个小老头儿。
他显然是醉态朦胧了,却还紧紧抱着个酒葫芦。
旁边老妇人骂他,他就在污糟糟的泥土地上滚了滚,仿佛将泥地当床。
还有一名少年在院子里抹着眼泪,一边走路一边弯腰,似乎是在捡拾什么东西。
程灵的到来没有引起这一家的注意,他们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又过片刻,里边的矮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人,却是一个弓着背的高个汉子。
他低声说:“阿娘,别骂了,歇着吧。再骂,囡囡又该被惊醒了。”
老妇人骤然就停了骂,程灵于是在这个时候抬手在边家院门上轻轻一阵敲。
咚咚咚!
声音惊到了院子里的几个人,老妇人豁然抬头往这边看,而地上原本醉死了的老头儿居然猛地一个鲤鱼打挺,竟是一下子就弹跳了起来。
他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嘴巴里就先乱糟糟说:“什么人?别找我,我没钱!我也没有图纸,图纸都被姓姚的抢走了,我没有,我没有,呜呜呜……”
说着说着,他竟然还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捂脸,这模样,这状态,根本都不能简单用一个喝醉了来形容——
他看起来,倒像是疯了般。
程灵挑眉,她知道,这个看起来像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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