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灵摇头道:“不,我们往南。”
风一刀脱口道:“可是往南边的话,是大庸河!”
从戚山村往南,翻过一个山头,便是天险峭壁,峭壁之下,大庸河奔腾流淌。
纵然大庸河的另一边是富饶又开阔的平原,可是那与戚山村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也无法走出那道峭壁,享用不到大庸河的便利与滋润。
这个时候,程灵却是从自己的挎包中取出了一个木壳硬板的小本子,又拿出了一支削尖的炭笔。
她道:“峭壁之上修路,只要大家愿意日积月累地开凿,不辞劳苦,其实也并非不可能实现。当然,这个是长远的事情,现在我们不能指望峭壁修路。”
风一刀:……
要不是你是老大,咱们还刚拜了你做主子,就你这么说话大喘气,信不信我老风能放一把风撅死你?
却又见程灵将那小册子摊在旁边桌案上,翻开其中空白的一页,然后炭笔轻动,刷刷刷地就画了起来。
她用笔极为简略,可是寥寥几笔,一面峭壁的形象就在纸上跃然而立。
紧接着,程灵又在峭壁下方画了一条河流,河流上有船,船上有人。
炭笔再往上,又在峭壁间画上了用铁锥钉扣的绳梯。
但这还只是其中一条通道,紧接着,程灵又在峭壁顶端画了一个奇怪的装置。
风一刀起先看不懂这个装置是在做什么,只见到许多的木架和圆轮被程灵逐一画出。
此后,木架和轮盘间被套上了绳索,绳索一端绑了大拉篮。
一个人被程灵画在那木架旁,此人摇动了木架齿轮边的大转柄,大拉篮垂下。拉篮中间,则坐了人,堆了货物!
至此,风一刀和戚黑石都看明白了。
这一幅图生动阐述了程灵的设想:她居然是想在那边峭壁上,做一个类似于水井边吊桶的装置,用来上下货物。或者……也用来拉人。
戚黑石沉默深思,风一刀咽口水道:“郎君,这……那边的峭壁足有十丈以上高呢,那上头的人要有多大力气,才能拉动那么大一个装满了东西的篮子?”
他觉得,他都做不到!
而风一刀可是寨子里顶顶厉害的人物,他都做不到的,又还有几人能做到?
程灵轻轻一笑,却道:“一刀,要打赌吗?”
风一刀一下子竖起耳朵,打起精神道:“打赌?郎君要赌什么?”
“就赌,这峭壁边的机关建成以后,随便哪个壮劳力都能轻松摇动拉篮。倘或是做不到,自然不必多说,但若是能做到,那你一定输了。”
小郎君那般俊俏
程灵与风一刀打了一个赌!
虽然谁也没有提赌注,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这一次打赌的结果其实关系着程灵在黑虫寨这一伙人心中的地位,往后是被无限拔高,获得大家真正的尊重?还是——
还是说,大家虽然迫于武力威胁,也迫于戚黑石的命令,表面上对程灵臣服了,可内心,却又还各有一笔账,并不能真正的心悦诚服。
这一夜,程灵在离开黑虫寨之前,是这样对戚黑石说的:
“南面峭壁,修筑绳梯与挂篮的钱物,我都会提供。道路修好后,由你们黑虫寨出面,建立一个商队,一方面收购村中各类山货与药材,一方面通过大庸河,运往雍州城进行买卖。”
是的,程灵将黑虫寨今后的道路定位好了。
她要将黑虫寨变成一个商队,黑虫寨中的成员,既有武力,又无牵挂,岂非正是走南闯北,运行商队的最好人选?
从这里说,程灵其实也是有私心的。
劝课农桑,她却是将山里的寨民变成自己的私人部属了。
又比如说修筑绳梯,建立货运通道。这虽然不是正经修路,但也是在建立交通要道。
这方面的钱物消耗,程灵如果上报府衙,也是可以从府衙拨款的。
她却偏要自掏腰包,那就是化公为私,将这一条路从表面上变成“黑虫寨的路”,实际上却变成了她程灵“自己的路”。
戚黑石只是眼界有限,但他却不傻,程灵这样一说,他就听懂了。
“是,郎君!”戚黑石回答得特别有力。
程灵的私心非但没使戚黑石感到失望,反而令他产生了一种从内而外的振奋。
他更进一步地深刻认识到,今日临时起意做下的这个决定,或许将是自己这一生落魄的最大转折点。
程灵在天亮之前回到了戚山村,她小憩了片刻。
不久后,太阳将要升起了,程灵便又在太阳将出未出,晨雾弥漫的时候离开房间,来到了后山那片平坡,再次站起了太极桩,吸取太阳能量。
站桩这个事情,只要有时间,程灵是从不懈怠的。
就算很忙,没有时间,程灵往往也会想办法挤出时间。饭可以一天一吃,功却不可一日不练。
站桩五遍之后,晨雾渐渐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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