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没多久,魏主任就睡着了,屋子里传来她轻微的鼾声。
余思雅也很困,但却怎么都睡不着。她翻了个身,爬了起来,站到透着微光的窗户边往外望去,外面黑漆漆的一大片,远处依稀有灯亮起,看起来很小,像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
这个城市是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的陌生。
余思雅上辈子是省城人,她在这片土地上出生,长大,工作,到死都没离开这片土地。
没想到这辈子这么快就故地重游。不过余思雅是八零后,她有记忆开始已经进入了九十年代,那会儿城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跟现在完全不同。
现在的省城对她而言很陌生,最熟悉的是地图上那些一直没变过的地名。
城市还是这座城市,就是不知道人是否还是那些人,换了副芯子,她是否还会碰到故人?余思雅想去上辈子长大的孤儿院看看,但又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即便见到了院长,她又能说什么呢?还有那些跟她一起长大的同伴们这会儿都还没出生呢。
一晚上,她脑子里都乱糟糟的,各种念头乱飞,熬到后半夜才睡着,第二天醒来眼底都还有血丝。
魏主任看着她精神不济的样子,有点担忧:“小余昨晚没睡好,是我吵着了你吗?”
“不是,魏主任,是我有点认床,到了陌生的地方不大习惯。”余思雅摇头笑道。
“这样啊,那咱们早点办完事,回来你再休息一会儿。”魏主任拿起馒头边吃边说。
早饭,他们吃的是馒头稀饭,一人一个巴掌大的馒头,一碗玉米稀饭。
吃过饭,三人坐公交车去了城郊的养鸭场。
省城养鸭场虽然位于城郊,但地方很大,而且很气派,大门口是挂着一个牌匾,写着“省城养鸭场”五个红色的大字,门口还有间屋子,里面坐着个看门的大爷,再往里是一座三层的白色楼房,很宽,长长的一排,挡住了视线。
“他们这养鸭场可真好。”魏主任忍不住艳羡。光这栋楼房,他们就建不起。
余思雅笑着安慰她:“魏主任,以后咱们的养鸭场也能建这么高的楼房。”
魏主任笑了:“小余你就是有信心,我相信你们这些年轻人。”
三人笑过之后,到门卫大爷那里道明了来意:“大爷你好,我们是辰山县红云公社的,我们公社想购买一批鸭苗,这是我们的介绍信,麻烦大爷行个方便。”
看门大爷瞧着他们这副土包子的样子,接过介绍信看了一眼:“红云公社?没听说过,咱们这是省级单位,你们想买鸭子得批条子,光拿这个介绍信没用。”
啊?三人傻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完全没料到还有这一遭。
省城人生地不熟的,大家都很茫然,小李连忙递上一支烟,跟大爷套近乎:“大爷,咱们就买一千来只鸭苗,不是买大的鸭子,这也要批条子吗?能不能通融一下?”
听说他们的买卖这么小,大爷更没兴趣了:“规矩就是规矩,你这小同志,不要让我犯错误。行了,赶紧去批条子,不然你们就是找场长也没用。”
三人对视一眼,余思雅问道:“大爷,那去哪里批条子啊?”
大爷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哪儿知道啊。”
说完,端着搪瓷缸子喝了一杯水,闭着眼睛,翘起二郎腿,打起了盹。
眼看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来,三人只得悻悻然地离开。
“怎么办?这条子去哪里批?”魏主任完全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她侧头看小李,“小李同志,你以前在省城念书,你知不知道在哪里批条子啊?”
小李摇头:“没听说过……对了,我记得我有个同学家好像就在这附近,毕业后,他留在了省城,咱们去找找他。”
魏主任和余思雅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来了精神。
两人跟着小李去找他同学。他这个同学从工农兵大学毕业后分到了街道工作,三人找到他说明了来意。
那人听后,一副了然的样子:“你们这是公对公,量又不大,有一定的操作空间,其实没条子也能行的。”
“那看门的大爷为什么为难咱们?”小李急切地说道。
他同学苦笑:“就是因为你们要得少,又是乡下来的,这点生意对省养殖场来说可有可无。养殖场的合作单位都是国营饭店、食品加工厂这种大单位。”
三人这下明白了,人家是嫌他们乡下来的,生意小,难得折腾,不愿意做他们这单买卖,索性推了。
小李气得脸都红了:“欺人太甚,他们还成大爷了。”
这年月物资短缺,卖家可不就是大爷,看看国营饭店、供销社、百货公司的服务员、售货员是什么态度就知道了。
魏主任的脸色也很难看,她看向小李的同学:“吴同志,咱们公社地都整理出来了,鸭舍也建了,就只差小鸭子了,这是咱们全公社的心血,不能这么废了,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
吴同志苦笑:“魏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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