俸禄足够养老了,终于开口说了真话,“臣以为,此事怪不得林子欢。”
天子没有言语,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于是常统领便道:“永昌伯的德行如何,有目共睹,况且林子欢并非有意,实在是……实在是那永昌伯不是个人!”常统领年近三十还没讨到媳妇,最看不惯永昌伯这种妻子端庄贤良儿子优秀上进还不停作践人的!不过平日里看在林子欢的份上,北衙里谁也没提永昌伯的不是,但是这几日下来,永昌伯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叫人倒进胃口,一想起这么个人,就如同走半道上忽然瞧见了一只又臭又烂的泔水桶,任谁都忍不住捏起鼻子绕道而走。
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为人父母者,倘若当真疼惜子女,哪怕子女忤逆不孝,为了子女前程着想,也不忍心宣扬开来,而是藏着掖着生怕叫人知晓。这永昌伯,多年来宠妾灭妻败坏门风也就罢了,好不容易林子欢靠着自己有了出息,竟然非把他往绝路上逼,常统领知道消息的时候也是很震惊,除非儿子不是亲生的,否则他想不出有哪个父亲能做出这种事。
他将林子欢在公堂上说的话一一复述出来,其实这些事李瑜已经在信中看花宜姝说过,但她只是略略点过,并未详提,此时从常统领这里听到详细版本,饶是李瑜早有准备,也不禁面露愕然,随即又惊又怒。
但是多年来的养气功夫让李瑜绷住了面色,没有气得直接跳起来,而在常统领看来,就是陛下面色深沉、不怒自威地看着他。
常统领此番说真话,已经做好了不要这个官职的准备,他能被李瑜长久留在身边,实在也不是个能为了自身利益抛弃兄弟同僚的,便不遗余力地为林子欢说话,“陛下,虽说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林子欢公然辱骂殴打生父,实在罪无可赦,可他并非那种大恶之人,实在事出有因,他也是因为事母至孝,才会着了小人算计啊!”
李瑜蓦然抬眼,“小人算计?”
常统领一看有戏,忙接着道:“林子欢是什么品性?北衙许多兄弟有目共睹,他下值时遇见陌生老人拉车都会帮忙推一把,哪怕他生父再如何混账,他也不至于殴打辱骂,此举对他有害无利,至于永昌伯,有林子欢这样上进的儿子,乃是光耀门楣,他作甚糊涂到亵渎正室的遗体去激怒他?此事怕是有人从中挑拨陷害,如此挑拨得他们父子反目,最后好处又会落到谁头上?”
常统领一番话,立刻就将矛盾转移了。毕竟永昌伯还有个和林子欢年纪相仿的庶子,挑拨得林子欢和永昌伯相互怨恨,最后好处岂不是都落到那个庶子头上?
常统领说的这番话也给了李瑜新的思路,林子欢他是必定要保下来的,然而很难办,无论是礼法还是孝道都不会允许林子欢好过,如果简单粗暴以皇权压过去,怕是第二天就会收到雪花片似的弹劾。
天下文人可不会管永昌伯有多混账,他们只会看见林子欢打了生父,天子还包庇林子欢。
而这件事造成的影响,还远不止于此。林子欢是皇帝的禁卫军副统领,这件事又众目睽睽闹到了公堂之上,如果连他犯了大错都能被包庇过去,那么百姓就会有样学样,那些不孝子就敢将年迈无力的老人赶出去甚至饿死老人……当年高宗皇帝用了铁血手腕才形成的风序良俗,也许就会因此坍塌下去。
到时候子不孝父,臣不忠君……社稷动荡民心惶惶,受罪的还是老实本分的良民。
但如果将此事的重点模糊到庶子为了争权夺利挑拨嫡子与生父……那么结果就不同了,不过还是得看永昌伯肯不肯识相。
常统领能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最后道:“陛下,此事可是要再行审查?”
李瑜回神,开口道:“查!”
常统领精神一震,立刻领命道:“是!”
不久后,內侍监先后往京兆府衙门、大理寺及刑部走了一趟。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此事受到天子的关注,须得慎重对待。
两名少尹询问自家长官的意思,就听李锦元道:“陛下说了好好查,自然是要好好查,去,着人往永昌伯府去一趟。”
此时永昌伯府中,林士善正享受着美貌妾室的殷勤讨好,正当林士善昏昏欲睡之际,妾室钱姨娘开口道:“老爷,林子欢终究是禁卫军副统领,是陛下跟前的红人,若是陛下执意要保他,那可怎么是好?”
永昌伯想都没想过这事儿,“你想多了,陛下怎么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保他?”
钱氏还是担心,“可是林子欢舅家可是工部侍郎,他还和御史中丞的千金有婚事……”
永昌伯眯着眼道:“工部侍郎又如何?他妹妹生的儿子做出这种事,他只怕不能立刻撇清关系。至于御史中丞家的亲事……这门亲事都定下了怎么能随意退?我看商量商量,也不是不能改到环儿身上。”说的是钱姨娘所出的庶子林环。
钱姨娘却露出忧色,“可是环儿终究只是个庶子,人家恐怕不认。”
永昌伯正要说话,忽然听见外头小厮来报,说御史中丞大人上门来了。
永昌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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