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批新的铁钉板原本是要下个月才送出去,但是因为多了林子欢这件事,天子交代兵部提前出货。
常统领面上严肃,浑身却仿佛站在了春日暖阳中,止不住的暖意。他心想:陛下虽然看着冷淡,实则是再仁慈不过,新的铁钉板比原来长了几寸、钉子个头比原来粗了一些,数量比原来多了一倍,看似十分骇人,实则犯人滚上去,受到的折磨却更小。
这滚钉板用于审讯犯人上极少,毕竟审讯罪犯有其他更方便更狠毒的工具,这东西通常用在平民越级状告官员、子女状告父母公婆、或是林子欢这般与父母脱离关系上。这么小小一改,不会触犯已有律法,不必惊动文武百官,却或许能多救下几条人命。
陛下真是仁德啊!
常统领心中将天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却不知李瑜心里也正嘀咕。
林子欢这么一滚,少说养伤十天半个月,朕身边又少了一个可用之人。
要不是担心那些臣子看出端倪多嘴多舌,要不是担心林子欢发现那钉板不对劲伤了自尊心,朕真恨不得铺满密密麻麻的钉子给他们看个样子。
哎,做好皇帝真难!
既要顾全朝臣的看法,又要考虑下属的心思,一边祈福还要一边关心赈灾!除了朕这样必将流芳百世的明君,再没有第二个君主愿意如此劳心劳力。
朕忧思过度,朕操劳疲惫,朕头脑发疼,朕要多画几幅思君图才能恢复过来。
还有五天,还有五天就能离开护国寺了!加油啊心肝!你只需再想念朕五天,就能结束这分隔两地的相思之苦了!
次日辰时,京兆府衙门。
京兆尹李锦元、两名少尹、大理寺卿及少卿,以及刑部的几位大人齐聚一堂,还来了不少围观的百姓,全都盯着大堂中央看。
林子欢已经跪在了大堂中,由一名少尹宣读完断绝关系的契文后,再度看向林子欢,“林公子,还未画押,你还有后悔的机会。”
林子欢十分硬气,扬声道:“我绝不后悔!”
李锦元大喝一声好,“来人,请钉板!”
林子欢的事情可说是全京城都在关注,就连茶楼酒馆也有说书先生进行实况转播。
“那铁钉板上的钉子可有三寸那么长,一根根立在那里,手指头按下去都能立刻冒出血来,林子欢这一回赤膊躺上去滚一圈,可是遭罪咯!”
“何必如此呢?他好好一个伯府公子,他爹也原谅他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是男人的志气!他爹那样一个人,要是我爹是这样,我也耻于做他儿子!”
“对!林公子是条有骨气的汉子!”
“哎,可怜这样一个好人,也不知这一遭下来,还能不能有个人样?”
“我看这律法对子女也太过不公了,平白叫林公子这样的好人受苦,叫永昌伯那样的烂人猖狂,不如改了这律法得了!”
“哈哈,你说改就改,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啊!”
“天王老子也不能改!‘孝’乃国法,若不是这严苛国法,不知有多少丧良心的抛弃老人!”
“林公子这样的世上有几例?我看你小子年轻不懂事,不信等你老了还这样想……”
茶楼里吵吵嚷嚷,俱都是对此事的争论,人群中有个少年捂着被打得肿痛的脸颊,搭着缠了绷带木板的手,正坐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
这人正是被扔进北衙里当人肉沙包的元江。
当初他嘲笑那些北衙新兵时笑得有多张狂,这几日就有多凄惨,所谓武林高手抵不过千军万马,他还没混到武林高手的名头呢,就被千军万马轮了个遍,原本还能勉强应付,这几日却左支右绌起来,终于力气耗尽,被打肿了脸还被打折了一只手。那几名教头看他实在凄惨,才放他出来养伤。
元江也因此终于得了一段时日的清闲,被扔进北衙里狠狠磋磨了一顿,如今他是再不敢行骗了,可是他实在太想要钱了,他已经很久没有给儿女们送钱了,于是就天天东游西逛寻找赚钱的机会,也就从头到尾围观了林子欢的事。亲眼看着这些人从一边倒地对林子欢进行唾骂,到争论不休,再到一边倒地支持林子欢,这其中,这些说书先生功不可没。
奇怪了,这些没权没势的说书先生怎么知道永昌伯府那么多事?又怎么每次都统一口径为林子欢拉拢看客引导舆论呢?
林子欢在背后指使?这人真有这样的本事?元江不大信。
他心生好奇,偷偷跟踪几个说书先生,发现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原先安先生养着的说书人,那个安先生是谁?就是那本一上架就风靡一时的《真情宝典》的作者。
那不正是安墨?
元江恍然。
而此时,京兆府中。
冷森森的铁钉板一被抬上来,围观百姓都生生抽了一口冷气。
二月十二,南方已经是春回大地的时节,北方却依旧寒意料峭。这铁钉板一上来,更是几乎要冷到人心里去,有些有见识的百姓看见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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