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纤心有暖意,又惊奇:这是郑大哥做的?
郑江停打着马虎眼:随便做做,还合得上胃口就多吃些。
楚纤温和一笑:郑大哥有这样的手艺,若是找间酒楼做厨子也是不错的营生。
说者兴许是在拍马屁,听者却有意,郑江停想着现在身子骨还未好全,货郎要走南闯北做买卖,现下继续跑货郎肯定不实际,这时候交通又不便利,就算有车马能乘坐,可是一个要养家糊口的货郎哪里坐得上这些,刨开车旅费,能不亏本就是好的了,货郎就是全凭一双脚做生意。
时下又快入冬了,虽然这年节最是货郎挣钱的时候,可身子不允许,想必邹筠也不会放心他这时候继续干货郎,从长计议,先在城里找个差事儿干着才是最稳妥的。
他应承了句:那我明儿在城里转转,瞧着能不能找个合适的差事儿。
楚纤没想到他还真有意,道:富月斋最近刚才走了个厨子,郑大哥不妨去试试。
郑江停点点头:好。
邹筠见儿子要出去找差事儿,心中自然欢喜,虽不放心他的身子,可是也知一个大男人在家是闲不住的,左右是在城里找事儿做,多多少少心里也有些安慰。
一顿饭三人吃的格外融洽,饭后,时辰也不早了,邹筠送着楚纤出门,郑江停将碗筷给收拾去了灶房。
三人倒是还挺能吃,一盆子鱼已经不剩下什么了,鱼汤倒是还有不少,明儿一早起来下点面进去,还能美滋滋的吃个鱼汤面,到时候再出门去找差事儿。
洗了碗筷,邹筠已经回来了,母子俩一同在灶前收拾了一会儿,烧热水洗漱。
邹筠主动问起今儿郑江停说借了钱的事儿,其实自打儿子醒来以后,许多细枝末节的事情上就有了变化,而今日变化是最为明显的,她总觉得儿子一时间懂事了很多,真正长成了男子汉。
郑江停道:先前走货的时候也结交了两个兄弟,他们知道我现在的难处,一人借了些银钱给我,也不急着我还,咱们就先把零零散散赊欠的账给还了,到时候我寻了差事儿,再把银子还给兄弟就是。
邹筠沉默了片刻,郑江停说的也在理,时下欠这个铺子一些钱,那个铺子一些钱,下工回来时总被店掌柜叫住唠叨,时日久了不还,失了信誉不说,外头传的也难听。
她板着指头仔细算了算,一一说道给郑江停听:王大夫那儿欠了十五文钱的出诊费,王家油铺欠了三十文钱,此外还有个大头便是徐大夫那儿了,拿药看诊,有三钱银子。
迟疑了一瞬,她又道:不过这三钱银子纤哥儿帮忙给结了,先前你病着,娘便没告诉你。
郑江停吸了口气,这小少年,原身都那么对他了,心还这么善良,自己身体尚且不好,也不知道多想想自己,就是自己再能挣钱,那也不是这么花的。
纤哥儿一个人也不容易,这些年帮衬了咱们家不少,娘先把银子拿去还给他。卖粮食赚了七钱三十文,他拿了六钱出来,麻绳一串穿着一百文,一共六串儿:还了账后,剩下的钱娘拿着,家里开销还得用,我借的钱会想办法还上,娘别在这事儿上操心。
虽说钱借来的好像太容易了些,可瞧着儿子坚定的眼神和语气,她莫名又觉得很是安心,总归不可能是去偷来抢来的:好,娘听你的,就照着你的安排来做。如今你大了,家里的事情也该让你做主了。
娘放心吧,往后家里的担子由我来担着,您少操心些,保重着身子。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很多事情我也想明白了。
这么多日子,邹筠的照顾郑江停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既然他已经占用了这幅身体,得了重生的好处,自然是要担起原身的责任来。眼下日子虽然难些,但他好手好脚的,又有空间在,还不信不能把日子过好了。
邹筠红着眼沉沉点了点头:娘自然会好好的,以后可还要带孙子的。
郑江停霎时被说的哑口无言,只道:这事儿还不急,我先去洗漱了,明儿一早出去看看。
郑江停心里惦记着事儿,次日起了个早,推开门,外头的天还有些灰蒙蒙的,院门的门闩却已经打开过了,他徐步过去拉开院门,巷子里黑黝黝的一片,偶有开门的声响,在深巷里格外幽深绵长。
原以为自己起的够早了,没成想早已有人先在他之前出了门,想必邹筠这会儿也都快到主家了。他倒是也不急着出门,这时辰恐怕好些店铺都在准备着开门,没有这么早去找差事儿的。
回到屋里,照着昨儿夜里的想法,他本打算煮碗面,结果家里压根儿没有面粉,想法落空,只能草草吃点。
一番整理拾掇,转眼就到了辰时,出了巷子,这时辰街上已经热闹起来了。
纤哥儿所说的富月斋在东街,是缙城最为繁华的一带,整条街上戏耍玩儿乐的最为多,左岸一带靠着河,茶楼酒肆临河而建,春看江水冬看雪,最是闲乐风雅的好地势,而右边未曾靠河,位置稍微次些,多是些金银首饰店铺,绫罗绸缎布庄,总而言之,吃穿贵的好的都在这条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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