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中行等既迫于无奈,也出于好奇,只好邀水墨恒就坐。
水墨恒的目的达到,内心不禁偷偷一笑,当即选择了一个位子坐下来。那么坐在谁的旁边呢?
他倒是掂量了一番。
今天吴中行做东,理应坐在他的旁边。
但考虑到他反对夺情的态度十分激烈,况且与艾穆挨着,艾穆是个暴脾气。一会儿若激动起来,局面恐怕不大好控制。
所以,水墨恒看似随意地坐到赵志皋的身旁,另一边是张位。
尽管在座的七个人都反对夺情,可听过他们的言论后,加上之前的了解,水墨恒还是觉得赵志皋要冷静些。
……
坐是坐下来了,可场面一度尴尬,一个个看着水墨恒,都带着防范的情绪。
水墨恒不说话,他们都不开口,甚至动也不动,坐在包间里活似个木头人。
这种情景,就如同公司的几个小主管坐在一起喝酒,说着上司的坏话,本来非常开心尽兴,突然上司的死党来了,而且坐着不走。
这让谁谁不尴尬呢?
……
必须想办法融入当中,将他们的情绪重新调动起来。
否则坐在那里,他们七个人一句话不说,或是说着言不由衷的客套话,那坐下来就没有任何意义。
水墨恒稍一回思转虑,将目光定在请客的吴中行身上,主动诚恳地站起来,说:“今儿个我冒昧而来,先自罚三杯。”
不等他们几个回话。
咕噜!
咕噜!
咕噜!
连干三杯。
不带歇气儿的。
喝完仍然站着没有坐下。
只是他们几个也没搭话的,似乎依然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之中,而没有回过神来。
居然这招儿不管用?
那接着来。
到了这个时候,水墨恒心里有个声音:不能有情绪,更不能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摆谱,给他们脸色啥的,必须接受他们的不友好。
眼前可是一帮文人啊。
自古至今最高傲、最有骨气的就属他们。
更何况自己有“过”在先,既监听监视又冒失闯入,而且他们明显不乐意,还非要坐下来喝酒……
妥妥的赖皮行为嘛。
想通了这一节,水墨恒把自己的位子摆得很低很低,将面子与尊严也暂时全都抛到一边儿。
举起酒杯。
自斟自饮。
又是三杯。
这次没有说话,喝完之后望着大家,一副诚诚恳恳的样子。
然而,依旧没有人回应。
水墨恒不慌不忙不急不躁,脸上的笑容仍然保持着。
接着,又是满满的三杯。
也就是说,上来一口菜没吃,连干了九杯酒,算是给他们七个诚意满满地道歉。
够意思吧!
水墨恒一停下来,场面变得异常的安静。
只是,这七个人的神情终究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不再是全都盯着水墨恒看,有两个垂首作沉思状,比如赵志皋和习孔教。
至于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水墨恒无法揣摩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不敢正眼对视:也许是因为水墨恒的气场足够大,也许是觉得可以接受眼前这个冒失的闯入者……
反正,水墨恒今儿个是抱着必须“参与进来”的决心,见一个个仍不说话,再次斟满了酒。
“这是第十杯。”话音一落,一仰脖子,咕噜一口干了。
“如果你们觉得我还不够诚意,那么我继续喝下去,直到你们感觉出我的诚意为止。”说罢,又开始倒酒,举杯又要喝。
“水少保,我们承受不起。”吴中行终于说话了。
“水少保诚意有否,恕我艾穆愚钝,难以分辨。”艾穆跟着也气呼呼地接了这么一句。
开口了就好办。
水墨恒暗自欣喜,感觉情况有了转机。只是,如何让他们相信自己的诚意呢?光靠喝酒似乎也不成啊。
诚意,自己当然是诚意啊。
来的目的不就是阻止悲剧的发生吗?
说帮助张居正可以,但要说不想看见这帮文人遭受血光之灾,也没毛病。真心不希望他们受罪,从而将夺情的矛盾扩大化。
难道这不算帮助他们吗?
不是因为瞧不起他们那迂腐执拗的劲儿,便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们被打得血肉横飞……
就这一点,绝对够诚意!
尽管出发点是为了帮助减少张居正的心理压力,而且接近他们所采取的手段也不够光明,但绝无半分恶意。
因此,水墨恒可谓底气十足,对艾穆的话并不感到为难。
咕噜一口!
又是一杯见底儿了。
然后才不疾不徐回答艾穆的话:“诚意这个东西,这会儿我说得再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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