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恒回道:“王崇古大人的确有功于朝廷。隆庆五年,正是由于他的大胆建议,朝廷接受当时最强大的蒙古部落首领俺答封贡的要求,而创立互市,这一举措有力解决了我朝数十年来与蒙古部落的边界战争。”
李彩凤和朱翊钧都点了点头。李彩凤不用说。朱翊钧虽然小,可这件事他也知道。
“所以,无论是从功绩,从名望,还是从才能哪一方面讲,张先生心里有数,王崇古大人都应该晋升为部院大臣。”
水墨恒接着说:“程办事,即可控制局面。”
“哦,朕明白,那叫萧规曹随。”朱翊钧兴奋地说道。
“皇上说得对,叫萧规曹随。吴中行等人反对张先生夺情,也曾妄想过这个法则同样适用于张先生,以为张先生不担任首辅,其他人也可以萧规曹随。”
“朕已说过,若果真有,也唯有先生你。先生不干,其他人,朕都不信。”朱翊钧坚持自己一贯的看法。
“多谢皇上的信任与厚爱。”说到这儿,水墨恒突然感觉鼻子有股酸酸的味道。
想着朱翊钧一方面,是如此的信任自己。另一方面,身为皇上又要树立威风锻炼执政能力,难免与自己观念有相左的时候。
而且,随着朱翊钧的年纪越来越大,控制欲越来越强,作为臣子实在不宜强烈反驳。
水墨恒刚沉吟片许。
朱翊钧便催:“先生,说下去呀。”
水墨恒继续:“张先生举荐王崇古大人,想必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皇上已经批旨允行在全国范围内展开清丈田地运动,这一工程被张先生视为涉及社稷安危的头等大事。”
“比当初征收子粒田三分税银任务还要艰巨得多,执行起来必然要触动许多豪强大户的利益,会受到各种各样的阻扰。一般文雅的儒臣,难以担此重任。”
“哦,朕明白了。”朱翊钧高兴而激动地说,“王崇古征战多年,早就练出了坚如磐石的杀伐之心,由他出掌清丈田地之责,便可以排除险阻、威慑群小,妙,真是妙!”
水墨恒补充道:“再加上王国光大人执掌吏部,一些与豪强大户勾结的地方官儿,想玩弄伎俩破坏清丈田地工作的进行,亦难逃他的法眼。有这样两个股肱大臣共襄此事,张先生不愁清丈田地工程会半途而废。”
李彩凤听了,嫣然笑道:“钧儿,你看,平常与娘亲论政,总以为自己说得有理,这些用人之道,你都想到了没有啊?”
朱翊钧摇了摇头:“娘,孩儿万万不及两位先生想得周全,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李彩凤满眼的宠爱。
“那孩儿立即允旨依行,将这两道任命同样刊载在邸报上。”朱翊钧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当即作出决定。
这样——捉拿吴中行和赵用贤,全文刊载张居正的《乞恩守制疏》,允旨吏部尚书张瀚致仕回家,任命王国光为吏部尚书,调任王崇古为户部尚书,这几件大事都在同一天紧锣密鼓地完成了。
朱翊钧很满意。
李彩凤看样子也很满意。
只有水墨恒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种感觉怪怪的,反正谈不上高兴,但要说沮丧也谈不上,毕竟自己尽了最大的努力。
顺心随意,第一处事原则。
冯保回来了,光荣地完成了朱翊钧交代的任务,将吴中行和赵用贤两个硬骨头愣头青押进了镇抚司大牢。
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听完冯保的禀报,朱翊钧感觉一阵轻松,问:“大伴,将吴中行和赵用贤押进大牢,他们有何反应?”
冯保嗤之以鼻地回道:“他们除了慨然面对还能有什么反应?早已预料到了这种结果。这帮酸文人,不过想留名于后世罢了。”
接着又带着探寻的口气补充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万岁爷不妨成全他们。”
“如何成全?”
“他们不是想要留名吗?干脆留大点。依老奴看,就该狠狠地抽他们一顿,让他们长长记性,什么是尽孝,什么是尽忠,然后将他们赶出京城,让他们轰轰烈烈一把。”
朱翊钧不说话。
李彩凤情不自禁的看了水墨恒一眼。
见没人搭话,冯保只得赔笑着解释道:“其实,老奴也是为张先生考虑的。张先生气得吐血,也很好理解。他是吴中行和赵用贤两个的老座主。座主被自己门生弹劾,我朝两百多年来从未发生过。”
冯保说着,觑了李彩凤一眼,接着又说:“偏偏去年忘恩负义的刘台,也是张先生的门生。去年张先生就气得七窍生烟,今年又来了两个,他如何不生气?”
“据老奴了解,张先生一向欣赏吴中行、赵用贤的才华,否则便不会让他俩成为庶吉士留在翰林院。只是张先生万万没想到,自己青睐的人竟挑头儿唱对台戏。”
“万岁爷将吴中行和赵用贤两个押进大牢,这一来,成全他们想名垂千古的美好心愿;这二来,也帮助张先生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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