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问到点子上了。”张敬修立即转忧为喜,像手中攥着什么秘密似的,“这也是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别废话,快说。”
“父亲临时回家下葬我爷爷,理应请出一个人担任首辅一职。可正如大哥所说,即便是临时代理首辅,也得从朝野的阁臣中选取,不能马虎草率。父亲将曾经或眼下在朝在野的所有阁臣,都仔细斟酌权衡过了一遍。”
水墨恒急着听结果。
偏偏张敬修娓娓道来,觉得好不容易能够“炫耀嘚瑟”一回,就是不一针捅破,慢条斯理地说:“隆庆朝中的阁臣,如今还有三个在世,一个是徐阶,一个是高拱,一个是殷士瞻。如果要选临时代理首辅,首先得从这三个人中选。”
“你父亲觉得这三个人都不适合,对吗?”
“那当然。大哥你想,徐阶是我父亲的老师,若让他复登宰揆的位子,将来我父亲回来,又怎么好意思开口让他归还?还有高拱,那就更加不合适了,他是我父亲最大的政敌,一旦坐上首辅的位子,岂有让出来的道理?再说,冯公公也坚决不同意啊。”
水墨恒点了点头。不过心想这都是借口,张居正不肯让出首辅的位子才是真的。即使临时代理,也不会让。对我都起了疑心,更别说什么徐阶、高拱、殷士瞻之辈。
张敬修继续:“至于殷士瞻,这个人骨头硬,任性亢急,都敢与高拱对骂,而且中官里的人大多不喜欢他,一旦获荐来京,无异于引狼入室引火烧身,我父亲岂能随便引荐?”
“那现任在朝的两位阁臣呢?”水墨恒问。其实发现这么问也是多此一举,张居正根本不会考虑。
张敬修带着几分怨怼之气:“吕调阳和张四维他们两个,虽然平时看起来唯我父亲马首是瞻,但谁又能保证他们不生二心呢?不久前的夺情风波中就可略见一斑,他们恨不得拖垮我父亲。”
水墨恒又端详着张敬修,认真地问:“这些话是你父亲发自内心的,还是你猜测加工过后的?”
“大哥,有什么区别吗?”张敬修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这么说吧,一半是我父亲说的,一半是我临时发挥的。但父亲不让首辅的位子,是皇上和太后的主意。”
“其实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皇上和太后会这么做。”
“皇上和太后已下旨,只要我父亲离开内阁这段时间,大致公务布置妥当就成,其间不设临时代理首辅。”
“让你父亲增加两位阁臣吧。”
水墨恒这话一出,张敬修瞪大双眼,惊讶地道:“大哥,你可真是妖孽啊!怎么和我父亲想法出奇地一致呢?我父亲也是这么想,还让我专门来问你呢。”
“这有什么难猜的?”
“难道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
“你自己刚都说了,现任两位阁臣虽然唯你父亲马首是瞻,可谁能保证他们不生二心呢?三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我站在你父亲的角度,肯定增加两位新阁臣,以对吕调阳和张四维两位老阁臣形成一定的牵制。这是很正常的想法,有什么稀奇?”
水墨恒轻描淡写地说。
然而,在张敬修听来,却惊讶得目瞪口呆。要知道这是他父亲的心底话,也只是让他过来探探口风,没想到水墨恒不假思索,一语道中玄机。
“我知道父亲为什么总说大哥是个妖孽般的存在了,原来不是抬举你,而是真正的夸赞你、佩服你。”
“切,今天才开窍知道啊?看来之前不让你叫我叫哥,是个正确的选择哈。”
“大哥又在膈应人不是?”
“咋滴?不喜欢?不喜欢以后可以不叫啊。”
“喜欢,当然喜欢,谁叫大哥是妖孽呢。”张敬修覥着脸,厚颜无耻地说道,“我还想着等天上人间建起来之后,去享受里面的各种打折优惠哩。”
“少来这套,说正经的,你父亲准备推荐哪两位大臣入阁啊?你知不知道?跟你说了没?”
“大哥不是妖孽般的存在嘛?索性让我再见识一把呗,你不妨先猜猜看。若果真猜中,日后你不仅是我敬仰的大哥,而且还是我心中的天神。”
“得得得,叫我大哥就行,天神就算了,我可不喜欢你把我吹到天上去。如果你有心,倒是可以帮三弟一把。”
“怎么帮?”
“他现在不还是刑部一名九品观政吗?记得回去在你父亲面多美言几句。”
“哦,大哥是想升他官儿是吧?这个容易。是大哥的三弟,也是我三弟嘛,我回去找机会。”
“你父亲知道结拜的事吗?”
“不知道。”张敬修直摇头,看起来有些胆怯,“父亲一向讨厌我们与官场上的人拉帮结派。结拜的事我得找个适当时机才敢说。不过既是大哥促成,相信父亲不会反对。大哥快猜,我父亲决定推荐哪两位大臣入阁?”
“一个是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马自强,一个是吏部左侍郎、东阁大学士申时行。”
张敬修惊讶得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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