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几页,指着一道题问宁馥:“这道你会做吗?”
这道题已经困扰他三天了。此时的杜清泉顾不上自己的面子,甚至连刚刚的赌约都已抛到了九霄云外,满脑子都是从宁馥那求得解题的思路。
考验突然之间变成了求教。
几分钟前,宁馥在他眼里还是个满脑子男女之情,不配触碰书本的幼稚女生,而现在,对方却已经是掌握着通往知识大门钥匙的女神了。
宁馥不吝啬,把题给杜清泉详细地讲了一遍,两个人一问一答,竟无形中忽略了周围所有的目光。
被被忽略的围观群众可不是木头摆设,他们当然也看出宁馥可不是什么绣花架子。
没看那一向眼里只有书杜清泉激动得脸都红了,正用往日看他那些宝贝教材的眼神紧盯着宁馥,简直称得上是深情款款。
嘶,这么一想,怎么有点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恶心呢?
“真没想到小宁原来这么厉害……”
“咳,你那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也有人小声嘀咕,“谁知道她学习这么好!以前整天往这跑不都是为了高涵嘛,咱也没和人家聊过这些呀……”
他说的倒也对。因为宁馥那时在知青之间的名声并不好。
这年头乱搞男女关系还是个极严重的罪名,而且很容易被上纲上线。图拉嘎旗的男知青们除了好奇心发作时,偷偷看两眼高涵和原主的热闹,谁碰见原主也不敢主动往上凑,生怕被她贴上坏自己的声誉。
直到要和宁馥搭伴去镇上供销社的畜牧排采购员崔国富一路找到了男知青宿舍,杜清泉和女主的“一对一高中化学辅导课”才结束。
这一章的内容还剩两题没讲完,学习进度和计划被打断的杜清泉很不愉快地看了来人一眼。
崔国富尴尬又无辜。“不是……我、我也不是故意的,但是我们真得走了,小宁你不是还要去寄信吗?咱要再晚点,邮局和供销社都要关门了”
杜清泉恋恋不舍地看着宁馥,似乎恨不得来个十八相送。宁馥倒是不反感他这黏黏糊糊快要拉丝的目光,毕竟人家不是馋她的脸和身子,是馋她的脑子。
眼见着宁馥要走了,意犹未尽的围观群众可不干了,有人大声提醒杜清泉。
“喂!书呆子,刚刚和人家宁馥同志打了赌,你不会假装忘了就想赖账吧!”
“就是刚刚人家小宁同志可说了,如果她答不上来就叫你一声杜老师……”看热闹的男知青语气不怀好意,“现在人家宁馥教了你这么多道题,半本书都快给你讲通了,书呆你是不是也得叫人家一声小宁老师啊?”
杜清泉一愣,这才想起两人之前的赌约。
再回忆起不久前自己对人家轻蔑的态度,还有那些不好的揣测和评判,他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杜清泉吭哧了半天,终于在崔国富忍不住想催促的时候嗫嚅道:“小宁老师,今天谢谢你教我。”
不光是教他解了题,也是教他不要被自己的偏见和好胜蒙了眼睛。
但她弄脏书本还是不对的!
宁馥挑了挑眉,这书呆子倒比她想的愿赌服输,是个坦荡人。
她也便笑了一下,“之前弄脏你的数学课本,实在对不起。”
杜清泉见她道歉如此真诚,反而有些慌了,手脚也不知往哪摆,“不,不用了……”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鼓起勇气望向宁馥——
“是我对不住,不该、不该那样说你,请你原谅!”他猛地给宁馥鞠了个躬,因为太激动,直起身后脸都憋红了。
“那个……以后我有问题,你还教我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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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以后我有问题,你还教我可以吗?”
宁馥准备打脸时,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么个化干戈为玉帛的结果,她莞尔一笑,道:“当然可以。”
虽然看得出杜清泉在努力控制着表情,但他咧得高高的嘴唇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等宁馥拿着全套的高中化学教材走了,他还望着院门的方向。
有人拿树枝抽了杜清泉屁股一下,嘲笑道:“你的小宁老师人都走了,别看啦!小心看到眼里拔不出来!”
杜清泉回过神来,伸手夺走那男知青拿着的树杈子,扭身就走。
“嗬!连人家拿过的树枝子都不许别人碰啊?!”
杜清泉顿时觉得自己拿着的树杈有些烫手,正想随手扔在门边儿,抬眼就看到了站在宿舍门口的高涵。
对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已在那站了多久。
想到宁馥就是为了他和自己借书,杜清泉忍不住多看了高涵两眼,啧。
其实宁馥和杜清泉打赌时,高涵就出来了。他原本还以为宁馥是来找自己的。
他站得远远的望着人群,意识到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自己,心中有些失落,却也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宁馥让他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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