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让我们怎么坐?”高涵一转念,不想显得自己太娇气,又补充道:“慧雪会晕车的!”
老卓尔琴翻个白眼,“爱怎么坐怎么坐!难不成她有个金屁股?”
梁慧雪眼圈红了。
高涵顿时心疼。最近慧雪很敏感!因为所有人都说她配不上草原之花的称号,因为所有人都天天“宁馥”长、“宁馥”短,这让慧雪在高考复习的关键阶段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宁馥张扬、爱抢攻、喜欢炫耀,拼命让所有人都喜欢她,可慧雪从来人畜无害、柔弱善良,她又做错了什么?!
高涵站了出来。
他要为心上人出头!
——在老卓尔琴第……不知道多少次走过来的时候,高涵拦住了他,“我们可以上车了吗?”
这个老牧民自以为学了一手开车技术,就能在整个场站排倚老卖老横着走了。
他斜着眼瞧了瞧高涵:“不行,我东西还没放完。”
高涵着急了,他大声道:“你对我们有什么不满意吗?卓尔琴同志!这样拖下去,谁都别走了!”
老卓尔琴声音粗嘎,“着什么急着什么急?反正你们盘算着要走,早一会晚一会有啥的区别?”
高涵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顿怼,急了,“你说话怎么不讲理?!什么意思啊?!是支书亲自让你送我们的,你耽误不起!”
平时知青们是不敢在屯子里的老人儿面前这么硬气讲话的。毕竟起居坐卧都在人家掌控之中,谁要给你城里来的毛还没长齐的奶娃子穿小鞋,把你整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是太容易的事了。
但现在他们可是整个场站的保护动物了!没见连支书都特地派车送他们去镇上参加考试么?!再加上眼下是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高涵的腰杆子就硬了起来。
老卓尔琴浑浊的眼睛瞪起来了,“逼都油子,考个试牛起来了?你跟谁硬?!”
这就要撸袖子。
高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老卓尔琴得意大笑起来,“松货!”
“你以为考个试你就能上天啊?你是龙生凤凰养的吗?瞧不上俺们草原风沙大地不肥,撅着个腚就想跑回你的富贵窝窝去,挖土豆时不见你这么卖力呢?!”
梁慧雪上来道歉:“对不起,卓尔琴大叔,您别和他计较,我们只是着急……”
紧接着她便见老卓尔琴一张凶神恶煞的脸突然笑容满盈,这转变来得太突然,让他脸上的每一条褶子都扭曲出奇怪的弧度。
或许女孩子的道歉可以拥有多一点宽容吧。
——“嘿,小宁来啦,早上吃饭了不?”老卓尔琴热情地朝梁慧雪的身后喊道:“叔包里有热鸡子儿,你赶紧吃上一个,是好彩头呢!”
高涵和梁慧雪脸上的表情都是一僵,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让自己看起来神色如常。
老卓尔琴的变脸艺术显然已经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他朝宁馥招招手,自己特地跑到车前头拿鸡蛋,一边道:“上次你给讲了课,俺们家老母猪一窝崽子全养下来了,现在又肥又壮哩!这是你婶儿特地让给你留的,老母鸡第一个蛋,吃了包你考上学!”他凑近宁馥,热火朝天满脸喜悦,仿佛宁馥是他自家闺女一样,“考个一百分,给咱图拉嘎旗挣脸面呢!”
梁慧雪和高涵惊呆了。
刚刚看到他们时,老卓尔琴的态度就像看见两滩路边的牛粪,而看见宁馥,就仿佛在放羊的路上瞧见了金疙瘩!
这是个什么道理?!
宁馥接过鸡蛋,笑眯眯地装进自己包里,“一会吃。”说完,动作利落地帮老卓尔琴把剩下的皮料全都抬到车上。
她见老卓尔琴还不忘对着面色铁青站在一旁的高涵和梁慧雪吹胡子瞪眼,便悄悄问,“咋了?”
老卓尔琴哼笑一声,“人家金贵,人家要好待遇呢!”他一点也没有压低声音的意思,道:“城里人的屁股坐不下咱大草原的硬炕哪!他们哪是来接受再教育的,一个个觉得自己受了苦受了委屈,巴不得赶紧跑路!”
他一边说一边给宁馥挑了个最合适的位置,搭着手帮她跳上车,“小宁你可不一样,你别觉得老卓尔琴自作多情,你是金凤凰落在咱们图拉嘎的草窠子里,可你就是飞走了,也会记咱们的好,更别提你这些天给大伙上的那些课多有用了!大伙呀,都盼你好呢!”
老卓尔琴平时也不是个嘴巴饶人的,他知道那边两个人都竖着耳朵听着呢,特意说得大声,“不像有些人啊,城里长得棒槌,也不比俺们地里长的强,再雕花刻字儿的,也还是个棒槌!”
梁慧雪用力擦一下眼睛,也上了车。
宁馥正坐在一堆皮料里剥鸡蛋,给她腾了个地方。高涵就坐到了两个人对面。
梁慧雪立刻注意到她刚刚从包里拿出来的书。
很眼熟。是那本手抄的数学教材。
她的目光像被烫了一下,立刻转开了。
然后梁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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