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已至此,他不能再后退、再犹豫了。
机会,稍纵即逝。
“我是真的很爱她!她、她也很喜欢我!我们曾经在一起歌咏星星和月亮。我们确立了共同的目标以后,一直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小宁她还把教材借给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
高涵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说。因为没有哪个做父母的,愿意满怀欢欣地听旁人描述他们的宝贝子女是多么地爱另一个人,以至于为他付出和牺牲。
——更因为高涵看到了对面首长的脸色,从刚刚的平淡和蔼,转化为电闪雷鸣。
高涵甚至不怀疑,如果是在当街杀人都没人管的旧社会,对面这个军人会立刻拔出枪来给他头上崩个窟窿。
他第一次直面这样的怒意,竟然不由自主地有些腿软,走不动道了。
“不……叔叔,我是说、我是说,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小宁,我想要和她在一起,我恳请您,给我机会,让我好好地照顾她……”
宁博远的嘴唇都扭曲起来。
他没有再理会高涵,转身就上了车,越野吉普车发动机一声轰鸣,扬长而去,只留下还张着嘴的高涵在原地吃了一嘴灰。
司机和副驾驶的勤务兵全都屏气息声,沉默中宁馥她爹的怒火仿佛已经燃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了。
眼瞅着宁博远气得脸都紫了,勤务兵赶紧劝慰,“首长,您别着急,小宁她……”
勤务兵语塞了。
宁馥暗恋高涵的事,也就宁博远不知道。
宁博远是认定了宁馥在图拉嘎旗有个对象,就算宁馥再如何不承认也无济于事。他是看那姓杜的孩子人虽然不机灵,但可贵有一份直白,看着也是个好学的,这才打算捏着鼻子默认了——
谁想到又蹦出这么一个来!
宁博远一想刚才高涵的话就生气。
娇娇写信回来说要参加高考,需要教材,她妈妈高兴地一宿没合眼!谁想到她是为了那个高涵!
娇娇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这个高涵如此急不可耐,吃饭时又和另一个女知青紧紧挨在一起,哪里对她有一丝心意?!
他现在冲上来冲着他这个家长来表真心,又是打得什么算盘?!
“我和娇娇说话的时候,他是不是在外边?”宁博远突然问。
勤务兵回忆两秒,小心翼翼道:“是。”
宁博远气得哼笑一声。
他的女儿他知道。娇娇喜欢上谁必然是一心一意的。可她太单纯,太容易被人骗了。
这个高涵一冒出来,就彻底让宁博远推翻了吃饭时的一切“妥协”。他是阅人无数的。
宁博远自认是个粗人,但战场上什么样的人会当逃兵,什么样的人会叛变,什么样的人会流尽腔子里最后一滴血也绝不后退,他一眼就看得透透的。
他女儿是个好孩子,却也是个傻孩子!将来结婚,什么风花雪月能当饭吃?!找个聪明圆滑的投机分子,不如找个一心对她好的实心儿人!
可小女孩儿哪明白这些呢。
他不能把娇娇交到这么一个人手里!
宁少将坐在越野车后座沉思几秒,又看眼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
荒原连绵,积雪未消。
他这次来,其实就准备看看宁馥到底是不是认真地要考试。
如果是,就放她去飞去闯,去做那“永远的青年”;如果不是,那就办了回城的手续,让她回城,去当兵也好进工厂也好,家里自然会将她的人生安排好。
否则他一辈子为国建功,自己唯一的孩子却没管好,说不过去。
让娇娇回城,刻不容缓。她一个小姑娘,一步踏错,可就悔之晚矣!
宁博远虽然失望自己闺女到底长成了温室花朵而非参天大树,但终究,他不能让他的花朵儿就这么在荒原上被雨打风吹。
“你留在县里,把手续办了。”
宁博远脸上已不见怒气,他迅速地做了决定,对勤务兵道:“高考结束,直接把她带回来!”
谈恋爱不如震撼考官
已经坐在考场上的宁馥并不知道,和她脑回路南辕北辙的父亲已经做了让她考完立刻回城的决定。
宁馥正在写她的最后一道题。此时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将近一个小时。
这一场是数学。
对于今天坐在考场上的很多人来说,这份卷子并不容易。
他们站在通往命运转折的十字路口上,而这薄薄的一张纸、几道题,就将决定他们今后的命运的方向。
有些人可能只有小学的文化水平,有些人已经在“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锻炼中忘记了怎么拿笔。
有人埋头奋笔疾书,有人急得满面通红抓耳挠腮,也有人面对一纸天书,无望地枯坐,眼神的所有的光都熄灭了。
在这种场合这种情况下,总有人心态崩得突如其来。
比如坐在宁馥旁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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