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徐翠翠可是图拉嘎旗少有的、除了知青以外的文化人了!
就连书记他们偶尔要写个什么东西,都要来问问她的意见呢!
她也问乡亲们有没有什么话要捎给宁馥的,不过这个时候大家往往显得很羞涩,只有图古力书记憋了半天,才说,“让她好好学习。别忘了咱们大伙”(此处加三个感叹号,并标红)。
前段时间县里头的卫生所组织全旗的卫生员技术骨干去做培训,徐翠翠也被畜牧排推选上去了。
——她到县里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供销社去给宁馥看那块烫金梅花的肥皂还有没有卖。
“售货员说暂时没有了,不过总有机会,你放心,只要我到县里头去,肯定帮你去看!”
宁馥都能想象出徐翠翠拍着胸脯许诺的样子。
这次机会很难得。
对于那些文化水平不高的技术骨干,县里还给他们办了夜校,白天学技术,晚上学文化。
“——遇到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必然要像一块海绵,如饥似渴地汲取知识,”徐翠翠用整齐工整的方块字写道:“不过更千载难逢的,是遇见你。”
好家伙,真是学习进步了,—下子就用了千载难逢和如饥似渴两个成语!
平常不见她这样大方,连赞她一句都不愿意,在信里反倒这样热情奔放起来了。
宁馥久经沙场,都被徐翠翠最后一句彩虹屁吹得有点脸红,赶紧把信折了折,放到专门腾出来的小铁盒里。
杜鹃忍不住好奇道:“宁馥,你说说呗,你人缘怎么那么好,每次给你的信最多了!”
宁馥笑眯眯的,“因为我人好,所以人缘好。”
大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看书的陈芸一声冷笑,甩下书本起身出去了。
别看杜鹃个头小小,平时说话也温声细气的,但实际上最是个仗义直言,性如烈火的脾气。
她冲陈芸的背影狠狠翻了个白眼,大声道:“有些人就是嫉贤妒能,说别人是伪君子,其实他才是阴阳怪气的真小人呢!”
她转而对宁馥道:“你别理她,谁知道她又发什么疯呢!来来,吃瓜子!”
每个周末,她们宿舍都要改善—下伙食,美其名曰茶话会。
大伙凑钱买些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鱼皮花生,五香瓜子,还有奶香味的动物饼干什么的。
除了杜鹃这个自称没有故事的女同学以外,就连沉默寡言的宋真,也免不了挑出一两件当知青时的事给大家讲了讲。
“唉,好羡慕你们啊……”
杜鹃被宁馥外出找羊遇到狼群的故事震撼得半天才说出这么—句话来。
宁馥拿手指戳戳她脑门儿,“说这么不懂事的话,当心宋真再也不理你了。”
这也就是钱桂芝和宋真两个人挎着篮子上公共澡堂洗澡去了,不在屋里。否则杜鹃这话可真要得罪人。
宋真的断指,她从来不提。
想来也是一块心结。
那伤口意味着身体上永远的缺失,意味着她从此不再像任何—个普通人一样。
伤口的背后有多少苦痛辛酸,只有别人自己知道。
宋真绝对不会想自己这样的经历,被冠以“羡慕”这两个字。
杜鹃吐吐舌头,低声说:“我只是……我只是觉得……”
只是觉得别人的人生都这样波澜壮阔,她自己却顺遂的有些平淡无味。
杜鹃甚至忍不住生出一种羞惭。
——她和宁馥一样,都是高干家庭的子弟。可人家宁馥下乡插过队,给老乡找过羊,给屯子里开过扫盲班,人家做了那么多事情,还考了个大状元!
而自己……自己只是按部就班地读书、高考,然后上大学。
在别人燃烧热血奉献青春的时候,她却什么苦也没有吃,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宁馥摸了摸杜鹃的头发。
有人要经风历浪披荆斩棘,有的人却是高枝啼鸟小川游鱼——
但从来没有谁对谁错。
苦痛只是经历,并不是值得羡慕或者夸耀的勋章。
不曾经历,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杜鹃—脸向往和佩服地看着宁馥,“哇,宁馥,我单知道你成绩好,不知道你说起话来还—套—套的呢!”
宁馥美了,特意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道:“那我这—套,有没有说服你呢?”
杜鹃赶紧点点头,转眼就见宁馥转身往宿舍外走去。
“哎,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她在背后叫道。
宁馥语带笑意地摆了摆手,“记得给我俩留个门就行了”
现在啊,她要拿另一套话去忽悠另一个幼稚的小朋友了。
杜鹃嘀咕,“谁俩啊……”
宿舍楼的天台上,晚风微凉,中和了夏日的炎热,温度很舒服。
大家平时晾在楼顶的床单被罩在晚风中轻轻摆动。
宁馥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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