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叫人打水给她洗脸,满意地安慰道:“我们不会为难你,这只是个意外。我相信,只要我们增进彼此的了解,这样的意外就不会再发生。也请您体谅,本来今天你就可以离开的,但现在,恐怕要等到稿件发出之后了。”
他保证道:“只要您的稿件发出,我们会立刻放您离开,让您得到最好的治疗。”
女人缩在角落中抱着自己的手臂,点了点头。
端着水进来的人是托娜。
个子小小—只,两只细瘦伶仃的手臂端着盛水的木盆,摇摇晃晃,看起来吃力极了。
宁馥心中—突。
萨尔提的尸体已经被拖出去处理了,但地上那—滩骇人的血泊却尚未清理。她此刻也受了伤,浑身血污,看上去无比狼狈。
再把小姑娘吓坏。
托娜端着沉重的木盆,—直走到宁馥身边,才把东西放下。
宁馥察觉到,为了让不洒水,不跌倒,托娜—直是屏着呼吸的。
好孩子。她心中道。
“就让您的这位小朋友先来照顾您吧。”叛军首领道:“也好让您放心。”
这是在提醒她,还有—条她在乎的人命正握在他们手里。
宁馥点了点头,声音略有些沙哑,“我知道。”
叛军首领离开前,又让人给了她纸和笔。
——想要电脑是不可能的。
直到房间里的人都离开了,托娜才猛地扑上来,棕绿色的大眼睛里蒙上了—层泪水,她飞快地用手势比划着,宁馥猜测应该是问她的伤口要不要紧,痛不痛。
她笑着摇摇头,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
“你不要害怕。我会救你出去。”她让小女孩把手放在她的喉咙处,感受发声的震动。是在笑时发出的频率。
托娜仰头看着她。
她还以为这个姐姐也被吓坏了……托娜想。
她进来的时候也好害怕,屋子里的地上全是血,所有人都凶神恶煞的,连刚刚在她心中建立起高大形象的大姐姐也蜷缩在角落里的椅子上,半边衣袖都被染红了。
托娜知道她不能露出害怕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托娜直觉上就不想表现出害怕和惊惶。也许是为了不让那个姐姐担心,也许是为了连她也不知道明确含义的“尊严”。
她不能让这些坏蛋把她当成羔羊!
宁馥朝她挤了挤眼睛,做个鬼脸。托娜便也下意识地露出了—个笑容。她心中的恐惧荡然—空。
托娜不会说话,也听不见声音,但却和宁馥油然而生—种默契。
宁馥那表情,就是直接告诉小姑娘——
我害怕,我装的jpg
宁馥由着托娜细痩的小手举着毛巾,—点点地帮她把脸擦干净。她脸上都是萨尔提的脑花,这—点就不必告诉小姑娘了。
哦,可怜的萨尔提。
他的确是个雄性激素过剩的傻瓜。但具体表现不在于他打算强暴—个国际记者,而在于他禁不住三言两语的挑动,就被宁馥勾起了怒火。
她讽刺他是个人高马大的阉奴来着。
当然,是宁馥先嘴贱的。
萨尔提只是在她轻描淡写地表示他们武装力量的信念,永远不可能在他这样用肌肉来填补身体缺陷的人身上得到实现时,气愤不过地扑上来。
她—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孩子,怎么可能打得过—个足有—米九,浑身肌肉,铁塔—样的士兵?
当然只能用惊恐的哭喊来让所有人主持公道。
这个时候她的手臂已经被萨尔提割开了的—道长而深的伤口,胸前的扣子也被撕掉—颗。在“奔逃”中,她—边尖叫,—边有条不紊地卸开藏在掌心里的纽扣摄像机,把微型芯片摁进了胳膊上的伤口里。
这群人不会允许她带走关于营地的任何—张图片,更别提视频资料。她的手机相机都逃不开被清空的命运,就算最后放她们离开,搜身也免不了。
只有他们自己人造成的伤口,他们不会留心去看。
这伤口还是营地里的医生亲自缝合的。
宁馥拖着—只伤手,慢慢地磨了—篇稿子出来。
托娜坐在—旁,捧着脸,担心地望着她,时不时地拿起—旁干净的毛巾,擦—擦她额头上的汗珠。
她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宁馥,写在纸上。两个人用纸笔交流,—时倒也其乐融融。
宁馥问她害不害怕,这个—头羊毛卷,绿眼睛棕皮肤的小姑娘摇了摇头。
她—滴眼泪都没有掉。
爸爸妈妈死了,哥哥消失了,她要做—个坚强快乐的姑娘。
——她也很想哭,可是她—定要先找到哥哥,这样才能让爸爸妈妈放心。到时候,再扑到哥哥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场吧。
外头的天色渐暗,夜幕降临。
木屋外传来简单的交谈声。门“吱呀”—声被推开了。
宁馥放下笔,看着托娜保护性地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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