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没熟透的果子呢?
这已经是不错的了,更有战士们吃草根吃树皮,十天半个月都拉不出屎来,那才惨呢!
在艰苦的环境下,能有一把麻舌头的黑浆果吃,也已经是非常幸福和快乐的事情了。
宁馥结束了最后一台手术的时候,天边的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宁舒英也忙完了,趴在门口,鬼鬼祟祟地朝她招手。
“怎么了?”宁馥走过去问。
宁舒英把她拉进女卫生兵宿舍里,像上次给她巧克力一样,悄悄地塞给她一个东西。
“给你吃。”
宁馥一看,是一盒牛肉罐头。
“哪来的?”她问。
宁舒英一跺脚,“你别问,快吃,快吃。”
宁馥没动。
“这是给伤员吃的。”
她倒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对宁舒英淡淡道:“他们流血流汗,我不能吃他们的东西。”
宁舒英着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以为是我偷人家伤员的罐头么?!”
她一着急眼里都泛泪花,也不知是生气还是委屈。
“人家牧仁排长说给你吃,特意从自己的口粮里省出来的!”
“我比谁都想当个光明正大的人呢!”她咬牙恨声道。
宁馥却是一愣。
“牧仁……排长?”她似乎在搜刮自己的记忆,“……是谁?”
宁舒英撅了噘嘴,“你这是什么记性啊!”
她还是给出了答案,“就是昨天送你牛肉干的那个呀!人家昏迷的时候,不是还夸你漂亮来着么?!”
宁馥慢慢地,迟疑地“哦”了一声。
宁舒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又重重跺了地面一脚,气呼呼道:“真是的,没良心!”
“你要不吃,你自己还回去!”她说完,气冲冲地跑走了。
宁馥把牛肉罐头在手里掂了掂。
沉甸甸的。
这种罐头是很扎实的,里面肉很多,连汤汁都很香。是给特别需要营养的伤员的。
她转身出门。
那个牧仁排长是重伤员,需要修养,因此晚上是在医院盖好的房间内休息的。
——轻伤员们大多数只能睡在院子里的遮棚下。
“这个我不能要,还给你。”
牧仁赤那倚在床头发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已经站了一个身量不高的女孩子。
他一开始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不知道是因为头部撞击后被诊断为脑震荡的后遗症,还是……
还是他望向那一双黑亮亮的眼睛,一时不察,就被吸进了一段深埋的回忆之中。
宁馥察觉他发愣,只能又重复了一遍。
“这个我真的不能要,是给你们吃的。”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谢谢你。”
这个有着少数民族名字和相貌的排长看起来也很年轻,大约只有二十岁出头,据说是因为作战勇猛,被火线提拔的。
据说只要他能活着回国去,很快还会再次被提干的。将来前途无限光明。
当然,这些的前提条件都是他要活着。
这都是宁馥从院长那里听来的八卦。
在眼下的境地里,什么“前途”啊“提拔”啊,不过都是玩笑话罢了。
——什么人能在战场上被火线提拔?
——他上级的干部全都受伤、战死了的时候。
说回国,不过是给伤员,也给医护们自己心中,一个温暖光明的期待而已。
宁馥打量着排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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