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裙角。
就是不看他。
顾令颜面容上带了些讽意来,忍了几息,终是忍不住说:“总归不是给殿下的,所以到底给谁,殿下也没必要管吧?”
拳头猛地收紧,掌心一阵刺痛,令他稍微清醒了些。
仿佛有一只大手攥住了心脏,一下一下揪着,让人没有半点喘息的机会。
“我身上很疼。”徐晏浓眉拧了拧,低声说,“昨日被人打过的地方,还疼着。”
被人打过的地方。这人还能有谁?不就是想说沈定邦打的他。
顾令颜忍不住后退一步,仰头看他,眼中带了点不可思议,还有轻微的讥讽:“可我没瞧见,只瞧见殿下一拳将他打在了松树上。”
树上积着的雪全都落了下来,满地霜白。
“殿下真这么疼,就回东宫歇着,何必跟人出来闲逛。”
沈定邦今日都还在床上躺着。顾立信也知道了事情经过,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到底还是不忍心,就让他继续这么躺着了。
要是真的身上疼,哪还能起来,且跑这么远的地方用饭?
徐晏同她解释:“是早就约好了的,不好爽约。且没痛到走不动路的地步,就是浑身还难受着,没有一处是松快的。”
这是顾令颜第一次听他说这些话,以往就算是和越王等人打架过后,要被皇帝打板子时,他也是梗着脖子不肯服软。
但他那点痛,又如何能跟沈定邦比?
“是么。”顾令颜不咸不淡应了句,“既如此,殿下记得让太医多开点伤药,这样比较好让身子松快。”
徐晏上前了半步,声音低沉:“他那日打我时,半点没留手的,我没想计较。”
顾令颜伸手搭在阑干上,头微微偏开,脸上神色却霎时沉了下来:“殿下的意思是,你瞒着沈阿兄打了你,我们得感恩戴德?那也麻烦殿下先想清楚,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徐晏脸上青白交错,狼狈转过头去。半晌,方才上前两步道,“我们的婚事,就照着从前拟定的那样,等过完年,行纳采问名礼可好?”
心头冒出了一团火,阵阵烦躁笼罩下来,顾令颜脸色更难看了,生怕隔着帷帽他看不到,便将轻纱挑开了些,一张芙蓉面上尽是愠色。
“自然不好,殿下未免太过自以为是了些。”简直就像她从前一样,一样的自以为是。
说完后,便放下了轻纱,快步朝楼下走去,没做片刻的停留。
绿衣经过时,徐晏的目光落在那盒子松烟墨上,心口被拉扯住,根本动弹不了半分。
从前有什么好的,她只会给他一人。但现在他却什么也没有了,甚至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也陆续在别人手中出现。
那个虎形镇纸是,这刻了图案的松烟墨亦是。
-----
借着这场病,顾审每日窝在家里不出门,足足休养了小半个月。
等出来时,精神抖擞到令众人侧目。
还没等众人从他这突然的容光焕发中回过神来,顾审便又上了道奏疏。
言自己年纪大了,门下省政务繁多,且太子德行出众,他自惭形秽,遂请辞太子太师一职。
顾审出城访友去了。
清思殿里燃着炭火, 熏得一室皆是暖融融的。
微敞的窗牖前插着几枝半开未开的白梅,屋里分明未曾焚香,却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清香味萦绕。
朱贵妃正要饮茶, 女官锦宁进来,低声耳语几句。还未说完,那豆青瓷盏便脱了手, 径直砸向地面。
外面飘着雪,许是有枝桠不堪重负, 一大团雪直接落到了地上。“啪嗒”一声, 恰好盖住杯盏落地的清脆声响。
“娘子可有烫到?”锦宁一面蹲下拾捡碎瓷片, 一面抬起头, 略显紧张的望着上首。
朱贵妃怔愣看着她收拾的动作, 过了半晌,方才抚上自己急速跳动的心, 淡声道:“没事。只是顾老此次,恐怕是动了真火。”
今日这事, 着实令她一下子慌了神,才会失手打碎茶盏。
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绛色百鸟纹地衣, 茶水一落地, 瞬间被地衣给吸走,根本没多少溅起来的机会。
“这可怎么办?”锦宁也蹙着眉, 神色慌张。
朱贵妃叹了口气,瘫软着身子靠在榻上, 虽阖着眼眸,却怎么都没办法睡过去。那双眼睛只要一闭上,脑海里全都是锦宁刚才说的话——
顾审说太子德行出众,其自惭形秽, 请辞太子太师一职。
当初父亲刚刚薨逝时,她回去吊唁。
那日晚上守灵,顾审对她说:“不光是为了你父亲,也是我们家欠你的,往后的事,太子妃且放宽心。”
这些年,顾家一直对得起她,但这次,她却对不起顾家。
朱贵妃抬手覆住眼眸,挡住从窗牖中透进来的一片光亮,温声道:“去库房里挑选挑选,备一份礼,给顾老送过去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