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青梧院回去的路上,绿衣在身侧禀报道:“娘子,长风轩上个月的账簿在晚膳之前送来了。”
年初的时候,顾令颜和顾若兰一块在西市开了一间铺子,专卖一些画作和绘画的用具。当中所卖画作,一部分为临摹的前朝名家之作,也有一部分是长安城中擅丹青之人挂出去卖的。
顾令颜偶尔有空,也会随手画一两幅挂过去。
等洗漱完坐在窗边看账簿时,绿衣替她在旁边多点了几盏灯,絮絮叨叨地说:“晚上看东西,屋里一定要亮堂一些才好。院子里侍弄花草的小云说,她娘就是熬夜做针线活,眼睛不行了。”
“知道了。”顾令颜初初看这样的账簿,哪怕已经提前向李韶和顾若兰几人请教过,看起来也还是有些吃力。一点一点的看下来,速度极慢。
等翻过一小段后,她瞥了眼绿衣,取笑道:“你可是越来越像阿姆了,我阿姆都没你唠叨。”
绿衣回想了一下林傅母的威严模样,不禁抖了下身子,拍了拍衣袖后说:“没有吧,奴婢哪有那个样子,娘子就会乱说。”
顾令颜轻哼了一声,催促她去给自己拿几颗果脯和清茶过来,又继续低着头翻看账簿,算着哪些人的画最受人追捧。
“呀,奴婢险些忘了一件事。”绿衣拍了拍脑袋,有些懊恼的说,“下午娘子跟丘阿媪说话的时候,白家人来过一次,说是要办一个赏花宴,请娘子前往。”
已是春末时节,花都快掉完了,能有多少花可以赏?
顾令颜嗤笑了一声,一时间竟是摸不清白家打的什么主意。
白家从前也是高门望族,只不过近几十年愈发的走起了下坡路,若非如此,也不会这几年紧紧地围绕在越王身侧。但凡还像从前一样,便不可能将女婿视为救命稻草。
可别说现在,就算是从前白家兴旺的时候,跟顾家也一向没什么往来。
“且放着,到时候再说。”顾令颜拧着眉头,淡声回了一句。反正这筵席也不可能只邀请她一个,去与不去,都无甚干系。
绿衣应声退下,去给她准备果脯和茶水,时间还算早,她又要看账簿,恐怕还要有好一会才睡。这么想着,绿衣带着人准备的时候便更为精心。
待身旁的人下去了,顾令颜心里存着事,再低头看这账簿时却是怎么也看不进去半个字。
她抬起头按了按睛明穴,却是瞥见窗台上放着一个小锦盒。那锦盒小到了极致,不过巴掌大,看上去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顾令颜心下生疑,努力回想了番早上在窗边作画的时候,似乎都还没见过这个小盒子。
凝着窗台看了一会,顾令颜伸手将锦盒拿到了桌案上。
是个楠木盒子,盖子上雕刻着桃枝花纹,盒身上则是浅浅的祥云纹。
她怔了片刻后,将盖子打开,里面是一张折好的四四方方的帕子。顾令颜疑惑的将帕子取出展开,一簇红梅咋然跃现于眼帘之中。
莫名的一股熟悉感从其中传来,顾令颜的心跳也随之停顿了片刻。
“顾姐姐今日是来进香?……
数道烛光将屋里照得灯火通明, 跳动的模样仿佛胡旋舞一般摇曳生姿,靠近窗户的那一方天地也因着这火光而熏得暖融融的。
绿衣进去时,便见得顾令颜的半张脸就映在这暖色灯火之下, 目光怔愣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东西,即便是她推门进来,也没曾回过神。
“娘子在看什么呢?”绿衣轻声问着, 疑惑地看了过去。
顾令颜这才发现她进了屋,便将盒子匆忙盖上, 而后说:“没什么。”
“你今日……可有在窗边放过什么东西?”顾令颜一手覆在盒子上, 小声问她。
她声音迟缓而犹疑, 绿衣没听出什么异样, 只摇了摇头:“没有呢, 奴婢今日下午一直在这收拾屋子,也没瞧见别人进来放东西。”她走过去在顾令颜身侧跪坐下来, “可是出了什么事?”
顾令颜压下心底的纷乱,摇了摇头, “没什么,我随口问一句。”
绿衣虽心下有些狐疑, 但却没再多问, 只将一应点心茶水都一一放在了桌案上,而后往外退去:“我先去给娘子铺床。”
顾令颜心乱如麻, 眼睛虽是看着面前的账册和跃动的烛火,但脑子里却是一片混沌。耳畔隐隐约约传来绿衣的声音, 她却听不清楚究竟说了些什么。
迷迷糊糊的,像被布团塞住了耳朵。
待关门的声音传来,顾令颜才慢慢回过了神,怔愣的看着那个巴掌大的小盒子, 心跳声如擂鼓般迅疾。
这里面这个帕子上的梅花纹样,她再熟悉不过了,是她曾送给徐晏的那一方帕子,也是她一笔一笔在纸上画出来的。裁剪帕子的素花绫,也是她精心挑选过许久的那个模样。
顾令颜深吸口气,一阵莫名的烦躁忽而涌上了心头。她将盒子随意扔在一旁,剩下的账册也再没心思细看,转头回了内室。
“娘子看完账册了?”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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