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晏想要从她手里拿过来,轻哄道:“颜颜,把这个给我好不好?”
被他藏在袖子里,神色又如此的慌张,因担心是什么机密一类的东西,怕自己看了以后要没了命,顾令颜不敢自己留着,便要给他递过去。
徐晏伸手去接的时候,她便送了手,哪料到他根本就没抓稳,恰巧从西面拂来一阵风,这张纸又给吹落在了地上。
这次朝上的是正面。
顾令颜甫一垂首,便看到一张熟悉的画映入眼帘,灼灼桃花开在春水岸,无数芳菲飘落于水中,数对头白鸳鸯在池中嬉戏,一派多情春日的景象跃然于纸上。
是她曾经随手画了,让顾许帮忙寄过去河西的画。
时间其实有些久了,且她作的画很有些多,第一眼时只觉得眼熟,等到再看了两眼,她才确信这张画是自己的。
徐晏弯腰将画拾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上面的每一处尘埃,而后颤抖着手将其按照原状折叠了起来,抬起眸子看她:“颜颜。”
一双凌厉的星眸柔和了下来,似乎还在泛着光,脸上的神情尽是忐忑和不安。甚至于……还带了三分委屈。
他有什么好委屈的?顾令颜的脸色沉了下来,问他:“你从何处所得?”虽然只是信手画的府中一角景色,算不得什么,但三哥肯定是不会将她送的画给旁人的,即便是阿耶都不可能,更遑论是给徐晏了。
以顾证的小气程度,只怕是连让他看一眼都不大可能。
见他不说话,顾令颜又耐心的问了一遍:“这幅画,你是从何处所得?”
浅淡的语气中,隐隐蕴藏着山雨欲来的气势,徐晏低垂着头,闷声道:“我从地上捡的。”顾证拆信封的时候太过粗鲁,整个一块撕开的,连画从里面掉了出来都没发现。
好不容易得到手的东西,他又怎么舍得还回去。
“捡的?”顾令颜提高了音调,显然是不信他的话的,“就算你想糊弄我,也不必找这样的理由。”她辛辛苦苦画的东西,三哥当宝贝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随意扔在地上,让他给捡走?
她眼里露出几分讽意,嗤笑道:“从地上随意捡的一幅潦草画作,也能让殿下藏在衣袖里头,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少女眸子里流露出来的讥讽一下子扎进徐晏心口,锥心刺骨的痛传来,胸腔间的闷痛遏制住了他的呼吸,他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颜颜,真的是我在地上捡到的,当时这幅画从……”
然而顾令颜却不给他将话说下去的机会,劈手将自己劳心劳力画的东西夺了过来,轻轻扯动了下唇角,声音仿佛淬了冰一样说:“徐晏,你怎么这么烦啊。”
心里带着几分烦躁和怒火,她径直拂袖离去。挥手间,不经意的将他手里拿着的兔子灯带到了地上。
听到身后物件落地的声音,她微顿了顿步子,就在徐晏试图张口唤住她的时候,头也不回的往繁云楼的方向而去,只剩下一抹浅淡的桂子幽香浮荡在周遭。
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徐晏喉头滚动了下,想要去追,却又升起一阵无力感,根本不敢去追。
脚边滚动的兔子灯却抑制住了他的步伐,滚动了几下后又停了下来。
从半空里摔了下去,花灯里的烛火一下子被疾风给吹灭了,原本透亮鲜妍的花灯眨眼就变得暗沉沉的。
所幸繁云楼拿来做彩头的花灯质量倒是很不错,竹子做的灯骨并未散架,还是稳稳地维持着原本的模样,只是那个岫玉杆子却和花灯分离了。
徐晏俯下身去拾捡兔子灯,先是将灯身部分拿了起来,仔仔细细的拍了拍上头沾染到的灰尘。平日里西市倒是还算干净,但今天赏花灯的人挤满了整个西市,人来人往的,花灯在地上滚了一圈便不可能干净。
上头全是灰。
他今日没带帕子,便拿手擦了擦,随后捡起一旁的岫玉杆子,想要将花灯重新拼装回去。但他并未学过如何制作花灯,试了变天也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不费一钉一铆就能将这盏灯组装到一起。
一旁行人的议论声传来:“这郎君也真是可怜,我瞧着似乎还是在繁云楼赢的灯笼呢,刚才在里头看到过这花灯,结果人家压根就没看上眼。”
“是呀,我瞧着这兔子灯挺好看的,刚才许多人想要,结果现在在地上摔成这样,肯定是没用了。”
凑在一旁的说话的男女不少,声音虽压得很低,然徐晏耳力过人,那些话语一字不漏的传进了他的耳朵里,胸口闷闷的,又似乎是空了一块。
“那小娘子光瞧背影就知道有多漂亮,瞧不上他也实属正常。更何况不过是一盏花灯,有什么大不了的。”
“是他非要给的,还拉住人不放,你说这不是活该么?”
“就是,死缠烂打的人有什么好可怜的。”
一行人说笑着走远了,徐晏一声不吭的低头继续拼装花灯,好不容易像回事了,一提那岫玉杆子又散了架。
如此循环往复多次,他只得拿着拿着这两样东西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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