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箸玉杯, 翠被豹舄,都只为博她一笑。若是得不到她的垂青, 便退而求其次,把人困在身边也是好的。
但拓跋泰不是元启,他比元启更贪心,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占尽风流的崔贵妃, 他更想要纯粹的崔晚晚,只看他只爱他,眼里心里只有他的崔晚晚。
“得到贵妃的人容易,得到晚晚的心却难。”
拓跋泰颇有自知之明, 崔晚晚是至纯之人, 偏生还聪明绝顶,善于洞察人心, 倘若没有获得别人十分的真挚,她连一分的情意也吝于拿出来。
而他恰恰是天底下最不可能全心待她之人。
横亘在二人之间的隔阂恐怕比天上银河还要宽。
崔晚晚妩笑, 音调酥柔:“臣妾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属于陛下。”
说着撩玉足去蹭他袍上金龙,简直大逆不道。
大掌握住玉足, 趾尖素净, 金铃铛依旧系着,拓跋泰挠她脚心:“我伺候娘娘涂丹蔻?”
她歪头,拿他当日的话来堵他:“陛下雄韬伟略,怎能做这样鸡毛蒜皮伺候人的活?”
“娘娘说的, 不会可以学。”他欺身而上,“我深以为然,熟能生巧尔。”
崔晚晚怕痒,咯咯笑了几声,蹬脱他的手,抬手取下髻上折枝花金鸾篦,娇声使唤。
“今儿个学梳头。”
美人懒坐,高大男子立于身后,舞刀弄枪的一双大手,小心翼翼捧起滑如丝缎的乌发,缓缓梳理。
博山香炉云烟袅袅,宫中难得如此岁月静好。
崔晚晚眉眼舒展,如猫儿般细声道:“想来陛下从前徜徉花海,不知为几多女子梳头挽发,手艺这般娴熟。”
“朕纵横沙场,花海什么的却是没有去过。”他轻轻挑起一缕青丝,伸手取过御案上的小刀,“取次花丛懒回顾,朕有晚晚。”
寒风掠过颈后,崔晚晚忽觉异样,青丝从脸颊滑落,她猛地回头。
拓跋泰一手持刀,一手擒着极小一束黑发。
他不知从哪儿取来一只白玉匣,把头发放进去,轻拿缓放犹如无价之宝。
她恼怒:“你剪我头发作甚!”说罢捏拳去打。
拓跋泰递上白玉匣:“晚晚你看。”
两股黑发,粗细有别,旁边还有一截红缨。
“这是朕的。”
他冷肃的脸竟浮上几分赧色,神情肖似十五六岁给她送诗的少年。
成婚之夕,男左女右共髻束发,以示结为夫妻。
微怔片刻,崔晚晚抿唇一笑,垂眸拾起两束发,纤指缠绕拧成一缕:“结发同枕席。”
拓跋泰见她乖巧如斯,接道:“恩爱两不疑。”
她含笑依偎入怀,唇角扬起眸子却没有暖意,视线落在御案之上,纷乱的奏折有意掩盖,还是不慎露出黄绢一角。
朱笔御批,封妃圣旨。
“幸复得此妇,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
此诗出自《玉台新咏》,讲得乃是一对夫妻初时恩爱,后来却劳燕分飞且双双殉情的故事。
寻常百姓家尚且如此,更遑论这幽幽深宫。
九月二十九,秀女受封。
妃二人,嫔二人,婕妤美人各三人,采女八人。
加上崔贵妃,满打满算也不足二十人,较之历任帝王可谓少得可怜。不过这是新帝首次选秀,将来总归会有更多。
江巧音被封了淑妃,而另一位贤妃,崔晚晚之前却未见过。
“林新荔?”崔晚晚咀嚼着这个名字,猜道:“岭南人?镇南王送来的?”
佛兰回道:“应该是。听说其父是南海郡太守,姑母是镇南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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