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几年之后,均田令便可以稍作修改,比如限制奴婢受田,亲王最高三百人……总之不可操之过急,一步一步慢慢来。”
拓跋泰一点就通,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不由得面露喜色,捧着她的脸重重一啄:“何以解忧,唯有晚晚。”
口水吧唧的。崔晚晚嫌弃极了,怒道:“您是旺财不成!”
谁知拓跋泰却不气,反而还说:“甘为晚晚效犬马之劳。”
“去,谁许你抢旺财饭碗。”崔晚晚嗔他一眼,故作骄横,“臣妾才不是为了陛下想的法子,我只是想多买点胭脂水粉而已。”
“晚晚倾城之貌,无需粉饰。”
从前冷肃寡言之人,现在说起甜言蜜语来简直出口成章。拓跋泰捉住她的手揉捏,想起一事来:“晚晚对均田之法如此熟悉,可是因为从前在家听过?”
提出均田之法的户部崔尚书正是崔晚晚的叔父。
“唔……”崔晚晚顿了顿,模棱两可地说了句“听他们提过”。
这个“他们”,拓跋泰只当是崔尚书和崔衍。
他点着头夸赞:“你兄长确实不俗。”
“那当然,阿兄可是状元呢。”
从前,崔府。
那是武洪二十九年。
昔日状元郎与新科探花郎在放鹤亭下棋。
映竹青青,落子可闻。
崔衍执黑子,凝眉缓落,走得颇为谨慎。反观对面朗若清风的年轻郎君,手执白子不假思索,思绪敏捷。
“寻真,”崔衍见他下了一步险棋,好意提醒,“你不该走这里。”
陆湛摇扇轻笑,好比竹中君子:“落棋无悔。”
坦坦荡荡犹如骄阳明月。
崔衍又下一子:“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置之死地而后生。”陆湛再下一子,剑走偏锋。
崔衍摇头:“圣人缠绵病榻已久,朝中局势尚且不明,北边匈奴虎视眈眈,与大魏迟早还有一场大战,这个节骨眼上,朝廷必要仰赖世家藩将。你所提的均田新政虽好,但如今不是推行的良机,且再等等吧。”他在棋盘放下黑子,再三叮嘱准妹夫,“锋芒太露不是好事,韬光养晦方为上策。”
陆湛盯着棋盘,目光坚定:“如今豪强横行,百姓流离人口凋敝,良田荒芜,长此以往国将不国,过几年大魏缺粮少兵,拿什么跟匈奴人打仗?我以为,出台新政迫在眉睫。”
“即便圣上同意新政,但就一定能上行下效么?”崔衍已在官场磨砺数年,比起初出茅庐的陆湛更多几分世故远见,“此举无异于撼动世家根基,若是底下阳奉阴违导致新政失利,世家必定拿人开刀问罪,后果你可承担得起!”
陆湛无畏道:“昔年商君变法,内立法度,严刑罚,饬政教,外设百倍之利,收山泽之税,国富民强,而秦人大治。功如丘山,名传后世。他都做得,我亦可。”1
“商鞅乃车裂而死,你也要效仿?”崔衍叹气,“那小晚怎么办?”
陆湛这才一愣。
他出身世家,自幼饱读诗书,且天资聪慧,文思敏捷兼对治国之道颇有见地,十六岁已声名远播,十八岁殿试被钦点为探花,更是风光无限。陆寻真此生顺遂,他胸怀天下心地仁善,总想为国为民做一些实事,他还有宏伟抱负亟待实现。
倘若他是光棍一个那还好说,尽可不管不顾,但他背后是陆家,现在还多了崔晚晚。
崔陆两家世交,小儿女青梅竹马,长辈做主为两人定亲,陆湛其实心底是很欢喜的。他早就倾心于她。
爱慕一人,便会为其长远计,忧其苦乐。洒脱不羁的寻真公子,自此有了软肋。
“我……”陆湛一时语塞。
“阿兄,你们在说什么?”
娉婷少女托茶而来,明眸善睐,仙袂飘飘。她放下茶盏,托腮观棋,烂漫天真:“下了半天也没分出胜负,好没意思!不如和局,你们陪我出去玩。”
崔衍和陆湛不约而同一笑。
时光静好,细水流年。
都已去了。
醉酒 夫君。
三十一章
一连七日, 拓跋泰都宿在长安殿。
各宫嫔妃别说侍寝,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拓跋泰每日除了上朝理政, 在紫宸殿召见重臣议事, 就是入夜直接摆驾长安殿,陪一陪贵妃。除此而外, 顶多去演武场跑马骑射,再没有什么别的消遣。
众女备受冷落,可也别无他法。后宫女子禁入前朝,只能在后宫走动, 长安殿又是贵妃地盘,除了贤妃淑妃,其他位份低的嫔妃若无诏令,不得擅自去长安殿。
毕竟崔晚晚连她们的问安都拒了。
眼看贵妃专宠, 贤妃林新荔乐见其成, 不争不闹,索性关上拾翠殿大门修身养性。而淑妃江巧音就不同了, 她的恨意几乎都摆到明面上来,但与崔晚晚过招几次皆是败下阵来, 龌龊早生,如今也拉不下脸去示好。
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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