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开始溃散……
有人在水下托住了她。
崔晚晚很久没有梦见过父母了。
她好像回到了六岁的年纪,那年崔父赴河东任职,他们一家都随行搬去。当年冬天很冷,刚入冬就下了一场大雪。
雪后放晴,长兄崔衍在书房念书,二兄崔浩陪着她在庭院里玩雪。
崔浩堆好雪人得意洋洋:“小晚,怎么样?”
“好丑。”崔晚晚年纪虽小,审美却很高雅,“这个雪人为什么又矮又胖,头还这么大?”
崔浩解释:“这是个将军,带着虎头盔,再说将军都是虎背熊腰的。”他丝毫不觉得是自己手艺不佳,信誓旦旦道:“我以后也要当将军!”
崔晚晚咯咯直笑:“我才不要丑八怪的二哥。”
崔父崔母携手过来,两人似有忧愁。
“雪这么大,恐怕有不少百姓屋舍垮塌,唉——”
“听人说近几日城中流民多了起来,我和小晚今早在家门口见到有个孩子冻晕在门口,瞧起来跟阿浩差不多年纪,可怜得很。我叫人拿了过冬衣裳给他,小晚心善,还亲自端给他一碗粥。”
“世道不好,我们尽力而为吧。”崔父握了握妻子的手,“我已命人在善堂支棚施粥,这便去瞧瞧。”
崔母温柔叮嘱:“雪多路滑,夫君小心。”
她送走了崔父,回头来找孩子,老远就笑着招手:“小晚,来阿娘这儿。”
崔晚晚只觉得眼眶滚烫,大颗大颗的泪掉下来,她不顾一切跑过去,哭得撕心裂肺。
“阿娘!阿娘!”
崔母接住她,蹲下来抱着女儿,笑颜可亲:“小晚怎么哭了?是哥哥们欺负你了?回头我让你阿耶教训他们。”她把晚晚搂进怀里,为她擦拭泪水,“不哭了啊,我带你回去。”
“阿娘我好想你……”崔晚晚扬起泪眼,连连点头,“我跟你走。”
她紧紧抓着崔母的手,跟着她穿过风雪,似乎即将步入更加纯白的世界。
“晚晚。”
“晚晚,你快醒醒。”
“晚晚……”
耳畔有人呼唤,声音忽远忽近,梦中的崔晚晚迟疑一瞬。
崔母停下脚步,温柔细语:“小晚,好像有人喊你,你要不要去看看?”
崔晚晚犹豫:“可是我……”
“他很着急的样子,你去吧。”崔母松开了手,笑眼温婉,“阿娘就在这里等你,不用怕。”
李家村。
崔晚晚被捞上岸就昏迷不醒,拓跋泰劈开捆住她的铰链,按压她的胸口想让她吐水,可是收效甚微,她的呼吸弱到几不可闻。
房英莲也爬上岸,来不及喘气就去查看,面色凝重:“这样不行,得看大夫。”
拓跋泰当即抱着人策马狂奔回了最近的李家村。李叔一家被拓跋泰一群人的狼狈模样惊得不轻,但一见崔晚晚气若游丝的样子,还是赶紧收拾大炕让人先躺上去,又去找村子里的郎中。
乡间赤脚郎中虽然不比宫中太医,但好在也算见多识广,每年都要治几个溺水小童,是故几针下去,腹中积水就顺着崔晚晚嘴角淌出来。
拓跋泰见状松了口气,不过郎中接下来一句话却又让他五脏俱焚。
“听天由命吧,要是晚上还醒不过来,就要准备棺材寿衣了。”
拓跋泰守在旁边,轻轻把一只柔荑包在掌心,低低唤她:“晚晚。”
“晚晚,留下来。”
低声呢喃似有哭腔。
黄昏渐暗,空中飘下了小雪。
崔晚晚费力睁开眼,立马就见到一张胡子拉碴的俊脸,眼睛猩红仿佛要滴血。
她挤出一抹笑,喉咙剧痛还是嘶哑开口。
“拓跋泰,你吵死了。”
珍重 朕只有这一个小碗。……
拓跋泰见她醒了也笑。
“你笑得比哭还难看。”崔晚晚费力想坐起来, “我们这是在哪儿?”
拓跋泰扶起她靠在自己怀中:“李叔家。”
他喂她喝了些水。
液体滑过咽喉一阵剧痛,她蹙眉轻咛,拓跋泰连忙道:“你颈上有伤, 别说话。”
崔晚晚摇头, 倚着他觉得心中特别踏实,问:“你怎么来了?”冬狩皇帝不露面, 又要引人非议了。
“朕怎么不能来?”拓跋泰心中都是失而复得的欢喜,“朕的小碗不见了,当然要亲自来找。”
“哪里值得陛下以身犯险,你笨死了。”崔晚晚虽然言语嫌弃, 但眉梢眼角都是缠绵情意,喃喃道:“丢了就丢了,你还有那么多。”
遇险之后,她除了设法留下线索, 也笃定了会有人来救。只是这个人可能是侍卫, 或者将军,甚至是崔家人……但她没有期待过拓跋泰会抛下冬狩不管, 亲自追上来。
以她对拓跋泰的了解,他不会这么没有理智。万一这是诱敌之计呢?也许前方有埋伏呢?他行军多年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