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回荡在静谧得连风都忍不住会绕行的院子里。
熟睡中的花藤、虫鸟均吃惊地醒来,小小的骚动过后,再次归于了宁静。
从可怕的梦境中逃出,雪淋猛地翻身坐起,才发觉全身已被冷汗湿透……
脸上仍然带着无法抹去的伤感,觉察到什么后、微微将头偏转,却见那白衣胜雪的男人、端端正正地坐在席边,从不离手的折扇横置于膝上,看上去是那般的圣洁,宛若月下的一朵白莲。
就这样静静地相对,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说什么……
足足过了一柱香的光景,直到心绪渐渐平息下来时,那个好听的声音、也随之从雪淋微微低垂的侧方传来,
“做梦了?”
“嗯,”
也许是因为在午夜梦回后、第一次有人如此关怀地询问,雪淋并没有多做隐瞒,轻声道,
“我又梦到姐姐被残害的那一夜、那可怕的情景,还有……”
还有什么,当然不能再说下去——
因为那才是自己真正无法摆脱忘却的、也是给自己带来最大伤害的经历。
只听东离君用他那如涓涓溪流般、舒缓的声音娓娓道来,
“雪淋,生命中若经历过那般刻骨之伤、铭心之痛,的确无法平复。
但是我们要做的、是将其做为某种怀念,而不能将它当成永久的折磨,更不能做为刺在心头的刀剑来伤害自己。”
“……”
你的意思、是让我将火浴姐姐的仇忘掉,不再去找你的朋友复仇了是吗?!
雪淋真想对着眼前这张美丽的脸庞大吼一顿,哪怕只是发泄出来,内心也许还能舒爽一些……
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
十八年来,学会隐忍是自己最大的进步,他要一直这样忍耐下去,直到将仇人全部打下地狱……
微微顿了顿,雪淋那清纯的脸蛋儿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羞涩的笑意,
“瞧我,真是太没出息了,这么大的一个人,还能因为做了一个梦、而吓成了这个样子。”
“雪淋……”
轻轻地呼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失落、自东离君那清亮的双眸中一闪而过。
对方的轻松表情、并没能让他轻松下来——
很明显,眼前的小狐狸执拗的很。
自己的忠告并非是让他无缘无故地放下仇恨,那当然是说不通的,可这孩子甚至连稍微交流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好吧,既然没能劝得了他,之前做好的计划、看来也只能继续实施下去了。
而此时,看上去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的雪淋、心底里却被一丝波动所触动——
那是从暗设在玄枵住处的符咒那里传来的。
如此看来,沉寂了几天后,那家伙终于又开始动了……
瞥了一眼仍然面带关切地、凝视着自己的美丽男人,雪淋眼珠转了转,立时,坏心眼儿油然而起。
漂亮的脸蛋儿上浮出了千万分的可怜,一双大眼睛开始眨巴起来,
“那个、我现在还是很怕,您今晚能不能够留在雪淋身边呢?”
“哦?”
对方这多少带出一些无礼的要求,却令东离君好笑的很,
“雪淋,你是真的希望我和你睡在一块儿么?”
“……”
当然不是真心这么想的,那样会很碍事。
原本想来个“欲擒故纵”,顺带着戏弄对方一下,可谁知,难题又被原封不动地抛了回来。
恼火之余,雪淋索性赌气地躺回到枕席上,
“怎么敢呢,我一个无家可归的寄居者,如何会提出如此大胆又无礼的要求。”
提都提出来了,还说什么不敢——
暗自好笑着的同时,东离君也不做声,静悄悄地撤身离去,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夜、实在是煎熬,一东一西两个房间中的一人一狐,均没能再睡去。
直到乘着万道霞光而至的朝阳、为大地带来又一天的光明,在这一刻、仿佛所有的阴霾与黑暗瞬间烟消云散。
心照不宣地,谁也没有再提起前一天发生过、那一系列的不平凡的事情,就好像这小院中的时间早已停止下脚步、至始至终地宁静如初……
…… ……
然而就在这同一天,对灰玉来说、更是值得“纪念”的日子——
因为弄丢了雪淋的“传信符”,急得几欲抓狂的小灰猫东一头、西一撞地四处寻找,怎奈别说是找到,就连半点那枚符所残留的灵力气息、都没有追踪到一丝一毫。
看看天色又要黑了,不知怎地,那黑衣道人的身影、神差鬼使般地再次闯入了灰玉的脑海中。
自己也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好似在梦游一般,两条腿已将身不由己的他、就这么带到了那道人出现过的位置。
令灰玉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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