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大喜过望,捧起宝册。
这段记忆十分清晰,就是不久之前的事。薛简指间收拢,面无表情,再度潜入她脑海中更深的地方。
方寸观有很多像“搜魂”这样不为人知的秘术,但这样的术法不容于世,有伤天和,所以一直在禁用的范畴内。如今薛简动用,实打实地屡屡犯禁。
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赵怜儿发出痛苦的叫声,她的灵魂被粗暴撬开,流露出里面模糊的回忆。
那是八年前洗红棠参与的一次行动。
她当时还不是洗红棠的主人,只是一个执事而已。赵怜儿接到命令,覆灭这个叫“无极门”的小门派——有趣的是,无极门只有五六个人,其余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杂役厨娘,而就是这样一个小门派,她却同时见到了江湖上几大门派的踪影。
“那是春心斋和山海盟的客卿。”赵怜儿将目光扫过去,“小门小派而已,居然能让黑白两道都起了杀心,那位姓江的年轻剑客到底什么来头,这些人为什么如此忌惮他?”
旁边的另一个洗红棠执事道:“你说现今的天下第一是谁?”
赵怜儿道:“自然是方寸观的广虔道人。”
“未来的是谁?”
“自然是他的徒孙薛……”赵怜儿怔了怔,“这是什么意思?”
“方寸观不理世事,所以广虔道人天下第一,大家都没有异议。小道长谨守清规不会杀人,就是天下无敌也不用畏惧。可是这个剑客却胜了薛简,他赢了之后一路挑战,两年里胜了四世家五名门,要是他成了气候,日后不堪设想。”
赵怜儿疑问道:“既然如此杀了便是,为什么这样大费周章。”
年长执事摇头道:“上面不许。”
上面是谁?
这个疑问持续了很多年,直到赵怜儿成为何忠的继夫人,将整个洗红棠真正纳入掌中,她见到了灰衣老者的身影,才知道原来世家名门之主,也不能对老神仙有丝毫忤逆。
他让人青春永驻、得道成仙。
他让人功力大增,荣华富贵。
但他也可以随时让人命丧九泉,匿迹销声。
薛简将对方的神魂探到底时,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赵怜儿体内所修行的功法颇为神异,他立即抽离,却还是没来得及,眼前一花,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薛知一。”江世安伸手扶住他,“不要勉强。”
薛简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两人接触的地方,江世安已经能根据他自己的意愿来触碰到别人了,这很好。
他擦掉唇角的血:“文吉,有时光华太过耀眼,不是好事。”
江世安的嘴比脑子更快:“可我一不小心就会天下无敌,又能怎么办?是他们太无能,人不遭妒是庸才。”
薛简笑了笑。
江世安发觉这话把他也兜进去了,忙描补一句:“但道长不同。”
薛简说:“我没有什么不同的。”
江世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你这么使用秘术,对身体的伤害肯定不小,之前还受了伤,你看你年纪轻轻头发就白了。”
“白”的余音还没落下,被搜魂的赵怜儿瞬息间七窍出血,在两人面前暴毙而亡。
这不是杀人的术法,怎么会伤了她?江世安立刻觉得不对,伸手探了探她的尸体,他的手指能够触碰到尸体,但探索经脉没有之前准确,“……她的功法逆行了。”
“嗯。”薛简并不意外,“功力大增,总有代价,一个不慎就会逆行暴卒。”
江世安叹气道:“那外面洗红棠的刺客怎么办?你如今的状况,恐怕难以应付他们。这群刺客不冲进来,只是因为这里有守陵人坐镇……对了,姜老能看见我吗?”
他飘到守陵人面前晃来晃去,伸手在他眼前摆了摆:“姜老?”
守陵人显然看不到他。
姜老的手按着罗辰的肩膀,让男孩站在自己身侧。他将桌案上的茶盏收走,洗净杯底,瞥了薛简一眼:“道长的行事似乎与传闻中不大一样。”
江世安试图说好话:“虽然我们立场不同,但他其实并不恨我。”
“道长真的像赵夫人所说那样召回了他的魂魄么?”老者说,“能否让我与他一见。”
薛简重伤虚弱,刚刚又遭到了反噬。他强撑站起来,咬破手指,在旧陵园的破烛台上烧尽了一张符纸。
冰冷的夜风勾勒出一道朦胧的、漆黑的影子。
姜老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惊得后退半步,半喜半怒道:“小混账,你站这么近做什么!”
“冤枉啊。”江世安小声喊冤,“我飘过来跟您说话,您还嫌弃我。”
守陵人看着他不甚真切的影子,将头转过去望着窗外,用力闭了两下眼,这才哼了一声:“剩下一堆烂摊子,你倒死得痛快。这位小道长跟你不对脾气,他是不是要利用你?”
这话当着薛简的面说,没有半分避讳。
“道长为我操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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