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源的试探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蹙起眉,“沈良庭到底跟你说了多少?你真的一点都没想起来吗?”
奥卢耸了下肩,垂着的手上,拇指却习惯性地摩擦着无名指的指根位置。
傅闻璟自父亲死后就一直带着父亲留下的戒指,落海后戒指找不到了,习惯仍没法改变。
顾源发现这个细节,眼皮一抖。他不确定习惯的残留是否跟记忆有关,却有种莫名的直觉,“闻璟,其实逃避不是办法。你以前把自己逼得太紧了,突然间觉得累了,想休息一下没有问题。但过去发生的事始终是真实存在的,你不可能抹杀掉过去的自己,重新开始。即使你愿意,你觉得对不起的人、你在乎的人他们在等的明明是过去的你,你要让他们失望吗?”
顾源站得笔直,隔着半条走廊的距离,对奥卢说,“休息够了就回来吧。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利星闹得一团糟。”
傅闻璟不在,利星两派势力互相倾轧,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可谁也没有本领彻底胜利,各种政策朝令夕改,或沦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的确是一团糟。
奥卢仍旧没说话,只是微微抬起下颌,目光沉重地望着医院走廊前方,然后抬脚离开。
香气
从医院回去,路上沈良庭跟奥卢说了病房里的事。具体对话内容删繁就简,很多东西他不好意思说。
奥卢坐在副驾驶,“我不在的时候,你经常去看她吗?”
“嗯,”沈良庭清了清嗓子,“你不用担心,你妈妈恢复得不错,她今天说话时都把我绕进去了,有条有理,思路很清晰。”
奥卢微微笑了下,“谢谢,良庭,你很好。”
“我好吗?”沈良庭快速看他一眼,“其实我答应你妈妈的时候还没问过你的意思,你就被卖给我了。”
“我跟你的意思是一样的。”奥卢说,“他放弃过你,但我不会这么做。”
沈良庭眉心一跳,一脚急刹,突然把车在路边停下来,他扭头,神情严肃,“他?都是一个人,别把你们两个对立起来。傅闻璟,你刚刚说想起了一部分,那我们的呢,你记得多少?。”
“没有多少,你告诉我的,还有从网上看来的。”
奥卢平静地回答,“那些新闻里说我们原来关系很好,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之后我因为你另立炉灶而动怒,动用各种力量打压你的公司,说我们从知交走到仇人。这样小的一件事都能闹得不可开交,如果你没有做错,那就只有是我做错了。”
“不对,那些八卦小报就爱乱说,实际不是这样的。”沈良庭皱眉接受了解释,重新发动车。
“那是怎么回事?”奥卢问。
沈良庭想了想,“你吃过山竹吗,表面很硬,但剥开来以后,里面是一瓣瓣白色的果肉,很甜很柔软,连核也是软的。”
“山竹?”奥卢语气带了点惊讶。
“嗯,”沈良庭点头,“就像山竹一样,掰开来很费力气,手都会酸,但吃到果肉就知道那种坚硬丑陋的壳都是保护的手段,太柔软的部分是没法暴露在野外生存下来的。”
“我有幸在长出壳之前尝到过果肉,之后念念不忘,好不容易找到,只会庆幸失而复得,不会责怪它为保护自己生出的壳。”
奥卢笑了,“沈良庭,你说的好像我很难看一样。”
沈良庭透过后视镜回他一笑,“没有,我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人了。”
开着开着,车经过一条小巷,巷口栽了一排梧桐树,树梢若隐若现飘出一些乳白色的热气,好像是开在巷子里的一家小店,有零星两三人排队到了路边。
奥卢看着熟悉的街道,像是想到什么,“听说这里的龙酥糖很好吃,要不要买点回去?”
“你想吃吗?”沈良庭在导航上查了下周边,“我看看哪里能停车。”
在不远的商铺前停了车,两人重新走回来,队伍竟然又长了一小截。
道路一侧是红墙绿树,走到队伍末尾,能看到树梢间飘着一面红底黑字的幌子,写着祥云阁,沈良庭这才想起来,这里是卖中式点心的。在本地人里很有名,因为每天限量供应,买起来麻烦,沈良庭才没吃过。
足足排了半小时,轮到他们时,恰好是当天的最后一份。后面的人失望地离开。
奥卢接过点心,白白的一小块摞在一起,形状丝缕分明。
沈良庭在回去的路上,拈了一块尝了尝,果然清香不腻,入口即化,是他喜欢的口味。“你哪里看到说这个好吃的?”
“昨天在网上看到的推荐帖。”奥卢信口胡诌,其实只是因为曾经有人送了他一份,他尝过,就觉得沈良庭会喜欢吃。可那时候没有机会没有身份给他,好不容易现在可以,自然第一时间要让他尝一尝。
好吃的想给他,有意思的想告诉他,想把一切好的都给他,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他。明明一直都爱他,可不知道为什么错过了这么久,始终没有真正对彼此敞开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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