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啃食起地上的青草来,没有理范思本送到嘴边的青草。
“安义,木炭成精了,你看他的眼神,分明看不起我。”范师本假装愤愤地丢了手中草,挨着江安义在草坡上坐了下来,两人看着眼前的美景,深深地陶醉在其中。
半年时间,范思本黑瘦了许多,当年儒雅的读书人变成了乡间农夫,江安义歉疚地道:“范兄为我来到西北苦寒之地,我拖累范兄了。”
范思本爽朗地笑道:“安义,咱们兄弟谁拖累谁?何况来化州是我深思之后的决定,我来合城后觉得很充实,不说别的,饭量都长了,这身子骨也像铁打的,以前那叫弱不经风。要不是怕耽误志昌的学业,我都想写信让他来化州。”
江安义叹道:“上个月志昌给我写了封信,说他已经回仁州应试,四月秀才试中了榜首,他才十五岁吧,这样的英才被我转给了张兄,想起来都觉得可惜。”
提起儿子范思本满面笑容,道:“志昌有你和志诚兄教导,实在是他的福气。不过,这小子得了榜首后野心勃勃,想着两年后再中举人,然后状元及第,不让你专美于前。”
“好啊,大江后浪推前浪,他有此志气,我也替他欣慰。对了,张兄曾写信说想把女儿许配给他,让我问问你的意思。”江安义一脸捉狭地望着范思本笑道,他知道张玉诚的女儿才叫两岁,比范志昌小了十三岁,这门亲事只是场玩笑话。
范思本现出尴尬的神色,道:“我已经谢过张兄的好意,这门亲事随缘吧,毕竟志昌大了太多。对了,志昌得中秀才后,我爹把他留在家中,准备亲自教他。”
“这是好事,志昌能得范师调教,必然胜我百倍。玉诚兄虽然学问高深,但毕竟公务繁忙,有时顾不过来。”江安义笑道。范炎中今年六十九岁,按大郑的习俗提前一年过寿辰,七月的寿辰江安义派人送去了寿礼,知道范老爷子身体康健,看来老爷子宝刀不老,准备再教出个状元郎来。
范思本目光中露出濡慕之情,道:“我爹越老越像小孩,自打他从黄羊书院归来后,脾性大改,对于上门求教学子不吝指教,不少士林中的大儒也常上门拜访,现在近水村热闹如市,听说村里人纷纷做起了生意。”
江安义不敢相信,瞪大眼睛惊呼道:“想当年我上你家去,可是被范师折腾得够呛,老爷子怎能厚此薄彼。”
范思本想起当初江安义登门时的情形,两人相视而笑,白云苍狗,转瞬间时间过去八年,当年的少年郎如今坐镇一方,而那个蹦蹦跳跳玩耍的小孩儿已经把目光投向状元郎。
“范兄回家了,邓师进京了。”江安义感叹道:“当年结识的人物各奔东西,玉诚在京中,玉善兄在丽州的时候倒是见过一次,听说年初时已经升任到魏州去了……”
江安义一个个地数着结识的人物,范思本插言道:“安义,我常听你说人手不足,你所说的这些人中有不少能干之人,你为何不招揽他们来化州帮忙,比如说那个德州文进县的刘逸兴,我听你说过此人诙谐有趣、长袖善舞,能帮你上下经营,让你在府衙中行事方便些。”
刘逸兴,江安义想到那个精干瘦小的身形,嘴角不禁露出笑意,道:“这位刘兄在德州府衙做个录事,依他的脾性一定混得顺风顺水,化州苦寒之地,又背井离乡,怕是刘兄不愿前来。”
“安义你不要妄加猜测,你可知天下多少有才之士苦无进身之阶。这位刘兄是机灵人,而且听你之言是个重情义之人,安义你前程远大,依我看,只要你出言相招,这位刘兄八成会来的。”
江安义眼神一亮,来到化州后他深感人手欠缺,如果刘逸兴肯来化州的话,那就多出一条臂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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