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运司衙门要掳人,江安义当然不让,他早与李玉波商议过,把事情闹大,绝不能进转运司衙门,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防不用防,随便在喝的水、吃的饭里动点手脚就能让人死不瞑目。
帐内拥挤,五六名打手上前拿人,然后接二连三地躺在了地上,段爽强自镇定,色厉内荏地叫道:“大胆,居然敢对抗官差,你要造反吗?”
万怀兴靠近帐篷口,身手异常矫捷地一窜而出。出了帐,一边奔向带来的人群,一边高叫道:“快救段大人。”
还没等那些人进帐,江安义和李玉波自行出了帐。江安义对着四周的民伕道:“诸位兄弟,转运司衙门的人要强行带走李大人,说大堤决堤是李大人的错。这段时间大伙都看到了,李大人和大家一起吃住在大堤之上,同吃同住同劳动,是个什么样的人大伙都清楚。”
江安义的话赢得一片响应,“李大人是好官”、“大堤溃口不关李大人的事”、“不能带走李大人”。人群中爆发出喧哗,开始向前挤来,段爽示意手下抽出刀,挡住人群。
“大堤为什么会塌大伙心里都有数,转运司衙门的人要抓李大人做替罪羊,大伙绝不能答应。”人群中有人怒吼出声,群情激愤起来,怒吼着“不能抓走李大人”,要不是钢刀拦路,谁也不会把段爽声嘶力竭“要造反”的狂叫放在心上。
万怀兴一看情形不妙,这是南门外事件的再演,要是人群中有人心怀不轨,光靠自己这几十号人轻易就会被撕碎。急中生智,万怀兴转向李玉波道:“李兄弟,衙门并没有说大堤溃口是你的责任,只是艾刺史让常大人下令请你回衙门问明情况,你这位侄子口不择言,挑动民伕情绪,一旦发生民变,你我都难以收场。李老弟,还要烦劳你向大伙解释几句。”
李玉波鄙夷地看了一眼万怀兴,一直以来自己还以为这个人有点良心,刚才在大帐中抓人时唱着红脸,却唯恐走漏消息要将江安义一起抓走,此刻见群情激愤便就向自己软语相求,倒是能软能硬,见风使舵,比起段爽来更为可恶。
江安义冲李玉波使个眼色,李玉波明白,这是要自己按事先商量好的办法行事。李玉波清清嗓子,高声道:“诸位,李某感谢大家的好意,大伙不要乱,听我说。”
听到李玉波的喊声,四周安静了下来,李玉波继续道:“大堤溃口殃及无辜,等水稍退后大伙要继续抢修堤坝,被掩的是你们的家园、田地,能早一日修好堤坝你们也能早些归家。”
万怀兴笑道:“李老弟你放心,常大人安排我接替你的事,抢修堤坝的事我会尽心尽力,你只管放心去衙门说清楚情况,回来后再接替我。转运使衙门还有数百石存粮,到时一并带来。”
听到有粮食,围着人群安稳了许多,嚷声小了,期盼的目光望向李玉波。江安义暗道百姓真好哄骗,用一句莫须有的粮食立时瓦解了同仇敌忔之心。万怀兴见言语生效,得意地冲段爽使了个眼色,道:“李老弟,常大人在衙门等候,请早些动身吧。”
江安义叫道:“不行,如果进了衙门还不是你们说了算,我要去替李大人作证。还有哪位兄弟愿意替大人前去做证的,随我一起前去衙门。”
四面传出不少响应声,万怀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江安义,心中骂道:这小子最可恶,老是坏事,等到了衙门首先抽他四十鞭子解恨,嘴中道:“大堤决口需要人抢修,多一个人多一分力,要不就你跟着李大人一同去衙门作证。”
李玉波道:“他是我侄儿,我怕你们说他偏帮,这样,我挑十个人跟我前去。”
段爽一听只是十个人,到了转运使衙门那还不是羊入虎口,大堤上情况不稳,耽误久了容易生变,于是道:“就依李大人。”
李玉波在人群中挑了十个平日熟悉的,江安义看到一个熟人,就是昨日坐在身边将馒头分给小孩的赵哥。见李玉波挑好了人,段爽迫不急待地带着众人起身,转运司衙门的人散在四周,将李玉波等人围绕在中间。
江安义走到赵哥身边,低低地声音道:“赵哥,转运司衙门的人没安好心,如果我们听话进了衙门,恐怕不是伸冤而是送死,不光我们会死恐怕李大人也难逃毒手,到时候还会往我们身上添罪名,反正死人开不了口。”
赵哥皱着眉头道:“转运司衙门没有那么大胆吧,敢一下子杀死我们十几个人?”
“赵哥,你在河堤上呆的日子不短,转运司衙门所做所为应该很清楚,此次元华江决口,天子派了钦差大臣来查问,转运司衙门的那些狗官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定然会狗急跳墙,什么事干不出来?”
赵哥被江安义说得心中一紧,紧张地问道:“江兄弟,我看你主意多,那你说该怎么办?”
江安义微笑道:“我听说林华县县令袁德成是个好官,不如我们去县衙申辩,只要不进转运司衙门,转运司衙门的官就拿咱们没办法。我昨天跟李大人进城,听说刺史大人就住在县衙之中,咱们大堤上的事不妨抖搂出来,让大伙都知道,转运司衙门想一手遮天也没有办法,咱们也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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