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云:士志于道”,江安义的声音在书院讲堂响起,讲堂内挤满了前来听课的学子,来的稍晚些的人只能站在门外、窗边,众人鸦雀无声,轻声咳嗽都会招来无数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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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说到这句话时江安义充满了感慨,恍然想起当年家贫如洗,负债累累,夜间一灯如豆,自己在灯下读书,娘在编竹篮,安勇和妍儿在帮忙,当时正读到这句,心中有感,家虽贫,向上之志却不可坠,方有今日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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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君子忧道不忧贫,安贫方能守道,贫贱不移其志,善养浩然正气,与诸君共勉。”在热烈的掌声中江安义结束了他的讲演。
斜阳晖里,江安义在书院学子的夹道欢送下离开,回望巍峨的五罗山,青山依旧在,泽昌当永存。打马扬鞭,人生快意,晚风带来凉爽之意,江安义有种微醺的醉意,人生得意须尽欢,富宁县中谋一醉。
因为恰逢泽昌书院招收新生,富宁县街上往来都是手持折扇、身着青衫的学子,酒楼里处处是高谈阔论的人,“之乎者也”的交流声不断传入江安义的耳中。
隔壁的雅座涌进一批学子,兴奋地谈论着江安义在泽昌书院演讲的题目“安贫守道”,说着说着争论起来,“夫子说过君子固穷,书中自有黄金屋,将来科举得中,食天子之禄,终能改变命运”、“安贫守道,关键在于道,而不是死守贫,江大人自己出身贫苦,却用书中所学终成豪富,方是我辈寒家子学习的榜样”。
江安义停杯思索,他在泽昌书院慷慨陈词,其实开口所说的第一句“士志于道”最为重要。每个人心中的道不同,谨守心中道,不一定就要读书科举,像郭兄以商贾赚钱为乐,却毫不吝啬地赈灾、助学、修桥做善事,亦不失为君子;像林华县袁德成、李玉波等人忠君爱民、勇于任事的行径亦是君子所为;还有像赵哥这种未读过书的人,心中保持着良善,在自己都吃不饱饭的时候还想着救助他人的百姓更为可贵,这样的人不也是君子吗?
范先生为黄羊书院写下的训词“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便是君子最高的追求。江安义举杯饮尽,吐出一口酒气,带着几分醉意陶然道:“先生所教,安义不敢或忘,此生当勉之。”
亥初,客栈中的喧闹声逐渐安静了下来,江安义盘坐在床上缓缓调息,酒气随着真气流转散发出来,屋内弥散着浓郁的酒香。脚步声嘈杂入耳,江安义收功起身推窗,月光如水倾泻入屋,皎洁如霜。
脚步声居然在自己的门前停下,轻轻地叩门声,江安义一皱眉,他嫌驿馆嘈杂住进客栈,就是不想显露身份,这个时分前来敲门肯定是来找自己的,不知是谁这般神通广大。
门外的中年汉子面白如玉,三缕黑须,身穿白绸衫,手拿折扇,十分眼熟。江安义正回想这位是谁,那人笑道:“一别十余年,安义居然认不出本王了,枉本王星夜赶来看你。”
那人身后冒出个铁塔般的汉子,看到那钢针般的须髯,江安义立刻想起是谁了,中年汉子是当年的安阳王世子石方道,四年前老安阳王石智明逝世,天子加恩,世子石方道承袭安阳王之位,不用减等,而那个铁塔般的壮汉是魏猛强。
“王爷大驾光临,江某实不敢当。王爷里面请,魏将军,请。”江安义肃容延客。闻到屋中的酒味,石方道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安义重回泽昌书院可谓意得志满,看样子没少喝。”
江安义脸一红,惭然道:“安义得意忘形,让王爷见笑了。”
“人不轻狂枉少年,安义你才而立之年,有今日成就足以得意自傲。”石方道打开折扇,赶跑屋中的酒味。江安义搬来椅子请两人落坐,刚才一大帮人进店,伙计知道来了大人物,不用吩咐泡好香茶端了上来。
“王爷怎么知道江某在此?”江安义有些没话找话,身为朝庭大员私下与就藩的王爷见面是忌讳。
石方道笑道:“怎么?安义可是怕御史告你一状交结藩王,误了你的前程,要是这样想的话本王现在就走。”
当年这位世子爷对自己青眼有加,自己曾将义兄和安勇托敝在安阳王府,做人不能忘本,何况君子坦荡荡,石方道既然寻上门来,自己何必畏畏缩缩做小人状,至多事后向天子奏明便是。
想到这里,江安义笑道:“让江某去找王爷有些顾忌,但王爷来找江某,江某若闭门不纳,岂不是不识抬举。王爷对江某有恩情、有私谊,月夜有友至,夫子都要说岂不快哉。”
“哈哈哈”,石方道朗声大笑。魏猛强脸上也露出笑容,江安义的话语中流露出诚恳、坦荡之意,宦海浮沉本色犹在,这样的人值得王爷走一趟。
“有人抄录了江大人在泽昌书院所说的‘安贫守道’,王爷看过大呼痛快,连晚饭都没吃就赶着来见你。”魏猛强道。
“安义,你进泽昌书院时吟咏的那首词本王十分喜欢,你来看。”说着,石方道“刷”地一下展开遍面,淡金色的扇面上墨汁淋漓,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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