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正月,江府都是宾朋满座,从初二开始前来拜年的亲朋故友、门生故吏、名流乡绅甚至普通百姓络绎不绝,江安义要从早忙到晚,比起平日办差还累。江安勇、刘逸兴等人都被他拉了来帮着接待客人,这场热闹一般要延续到上元节之后。
初六,郭怀理一家、田少秋一家子前来拜年,女眷由欣菲和彤儿接待,几个孩子聚在一起跑到后院玩,江安勇陪着坐了一会,悄悄地溜出去领着孩子放炮仗,炮仗的炸响混和着孩子们的笑声,传到屋中几个人的耳中,大家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郭怀理道:“小江,你不声不响地与林义真结了亲,咱们是不是也结个亲家,我家虎头算半个你的学生,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田少秋也在一旁凑趣,笑道:“安义,我家两个曾外孙也不错,你挑挑?要不跟安勇结亲也行?”
江安义苦笑道:“你们就饶了我吧,自从我把韵亭许配给林兄之子,这前来提亲的招呼就不断,前些时日我娘来信说余师有意跟我结亲,无论是娶还是嫁都可以,还有李家、宁家,刘逸兴也提过,我算是怕了,虎头若有本事得韵思、韵婧的喜欢,我自然不会拦着,但是要让我指配,还是再等几年再说吧。”
说笑过几句,田少秋正色地道:“安义,这次来我有个事情要告诉你,你可知道安南屯军叛了。”
江安义一愣,道:“田老爷子,你刚才说什么?”
“安南屯军反了,斩杀了新任的安南大都督张源官,击溃安南大营的四万清剿大军,夺取了岑柱、宜明等五个县,招兵买马树起反旗,聚焦了四万多人准备对抗朝庭。”
“什么?”江安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知道天子推行屯田新政会在屯军内造成一定的影响,但万万没想到逼反了安南屯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少秋叹了口气,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安南屯帅刘维自号天王,派手下天将杨思玄前往我们苗寨求见苗王,带了二千石粮食和一些军械作为礼物,让苗王能放开道路让叛军出入,苗王把此次告诉了我师兄卓灿,我前两天收到了灵香谷的信才得知。”
江安义心中大震,虽然化州与黔州相隔近二千里,但安南屯军反叛必然引发天下震动,引发一系列事情,细究起来安南屯军之叛与化州屯军也有关联。江安义道:“田老爷子,此事关系重大,有什么消息让安凯尽快告诉我。”
吃罢晚饭,江安义把欣菲、安勇、张克济、严青泽等叫到书房,把田少秋处听来的安南屯军反叛之事告诉了他们。屋内呼吸声沉重,众人都想起了六十年前元天教之乱,肃帝苦心经营的中兴之势,就要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反叛葬送了吗?
在哥哥面前,江安勇向来是直言不讳,道:“当今天子即位,大兴土木,要各地增交税赋,搞得乌烟瘴气,妍儿上次来信不是说新齐县为了多交税赋,从咱家多要了三千两银子,说是咱家花田得按上等田计赋,那些地分明是没有要的荒山荒地。”
“安勇,不要发牢骚,咱们就事论事,说屯军的事。”欣菲道。
严青泽因为潘和义之事被欣菲接纳,因为他身上还挂着朝庭的通辑,江安义让他把家人接来,化名赵泽,就住在江府一条街,与张克济相邻,化州龙卫自然不会找他的麻烦,偶尔秦子炎来江府撞上严青泽,只当不认识。
严青泽急于在江安义面前表现他的价值,开口道:“江大人,安南屯军之叛只是癣疥之疾,安南大营元气未伤,足以应变,朝庭只要派一名得力干将不难将叛乱扑灭。反而是安南屯军的叛乱,会让朝庭对屯军生出戒心,我安西屯军说不定要受到牵连。”
江安义点点头,他和严青泽的判断一致,黔州和韶州道路崎岖,易守难攻,只要朝庭将道路困死,据城而守,安南屯军除了南下求生外别无他途。
严青泽得了江安义的肯定,振奋地道:“从史书上看,中原有过多次南征经历,皆因气候不服、染上时疫而失败告终,安南屯军要想南下也难,依严某看来,这场反叛注定失败,绝不可能像当年元天教那样天下动荡。”
欣菲亦道:“青泽说得有理,朝庭经肃帝苦心经营二十余年,虽称不上国强民富但民心在郑,天下思稳,安南屯军叛乱动摇不了社稷。不过,当今天子即位之后,大兴土木、增加税赋,这样下去不用几年农夫失地,自会动荡四起,那么今日安南屯军之叛便会成为朝庭的祸基,日后叛乱将会不断。”
“不错,朝庭处断不力安南屯军之叛必定埋下祸根。天下盗匪四起,官府勉强维持,一旦盗匪集聚攻城掠地,朝庭内乱不止,漠人定要趁火打劫,到时就算能平息内乱,江山也将变得千疮百孔,朝庭元气大伤,百姓死于战火。”张克济沉声道。
屋中众人默思无语,江安义道:“我等远在化州,只能静观其变,保持西北安定便是助朝庭一臂之力。陈汉来信说,戎弥国有意纠集尉车、居须国对田韦国动兵,因田韦国与大齐、莎宿、羌兰等国是盟友,派使者说动休梨国出兵钳制莎宿等国,此事不可坐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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