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在黑夜里,却要躲进比黑夜更黑的夜里。
肖郎在关灯之后,只是把手上凝迟在她面庞咫尺之上。空气传送到温感,祁爽知趣地翻了身子。
肖郎双手垫着后脑勺:“我刚在想,我们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这个城市很小,随时随地都可能碰上。”祁爽的指甲有序划过枕头纤维。酒店的身体乳在自己肌肤上残留着豆蔻甜香,她现在满脑被这种味道熏得昏昏欲睡。
肖郎心甘,闭上眼睛:“人心也小。”
她近乎沉入昏眠状态,却被他吵醒,心有不爽:“肖郎,你平时会嫖吗?”
他字字平畅,“看情况,陪得多,上床的少。怎么?觉得是正常还是觉得我脏?”
祁爽兴致突起,折回身子踢了他一脚,“你太太不像是会熟视无睹的人,还是说屡见不鲜直接视而不见?”
“要不这个问题你先回家问问你嫂子?”
男人聚到一起,没有人会主动把自己对家庭的忠诚鹤立为集体榜样,他们不需要靠着这一份无上又漫长的光荣而博得同类的仰望。不争取,乃至不屑。
祁爽平躺回枕头:“我嫂子还好吧,至少我哥哥也没那个脸在外面留多余的野种。”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肖郎无奈惋惜:“我很讨厌你说,野种二字。andy也会讨厌。”
“那你有多讨厌?”
“和孟妍想要生儿子。”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祁爽近乎咯咯笑,“孟妍知道你结扎了吗?”
“保留知情权。”她换着花样在探他的口风,你小女儿不会不是你的吧?肖郎自是清楚她这点心眼儿。
“你这样单方面宣告停止生育,对她不公平。”作为同类,还是有天生的同情心。
“暂时不太想生,大家都累,母体更累。”肖郎双手从颈后绕下,规整搭在被子上,“你生andy的情况应该相对较好,没有妊娠纹,没有剖腹痕。”
祁爽确实觉得自己的生产经历可以作为一个母亲的炫耀资本,“你知道吗?我觉得他真像个天使,我没有孕吐,浮肿也还好,我有时候觉得他跟我打招呼的时候,脚都是轻轻的。后来我还专门去看了看他那双脚,还挺大的。”
祁爽的手在夜里娇娇如猫爪子般抓空,“他出生的时候挺顺,没有折磨我太久,就叁个小时。我是水下分娩,本来只是想在水中减轻宫缩的不适,还在纠结要不要打无痛的时候,他就出来了。所以,他让我有了一次非常优雅的生产过程。”
他想到水下分娩的信息资料,多数丈夫在妈妈背后陪同整个生产过程,而祁爽对前夫只字未提,好奇随口而出,“所以生andy的时候已经离婚了?”
“我是单亲妈妈。”祁爽承认单亲妈妈这个头衔,异常自豪。给了自己一个新的开始,生命里面有生命,但不认同新生命是原生命的点缀。
肖郎听到她声音深邃处的一声嘶裂,这个时候问她很辛苦吧,真是火中送炭,“你也是一个很合格的妈妈。”
“谢谢。”祁爽听到他温柔的叹息,藏在被褥的每个角落里。
她停顿片刻后,并未在黑夜里听到深入匀称呼吸声,或许应该是异性躁乱有力的呼声。问枕边的人:“睡着了吗?”
“没。”他闭着眼睛。
他眼里能看见,那些阴雨连绵的旧时光里,她撑着一把透明雨伞,站在巷口看雨水淹没自己脚背的光景;看到她念着一个男作家的文字:我们表达恨的时候是天才,而到了爱面前就变得如此平庸;看到她狼狈站在十字街头在人潮中被拥挤,在电话那头问自己,你能接受自己一无所有吗。
肖郎穿过寂静:“想问什么?”
“你这样,让我觉得我们很像多年不见的朋友。”祁爽慢慢撑着身子,靠在床头。
肖郎能听见她发落滑落在睡衣上的轻响,问她:“为什么?”
“我想过很多关于你的问题,但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走过,我发现除了问你一句,你好吗,没有比他更合适划清我们当前的定位和界限了。所有的踪迹自己可以客观地回走一遍,我对你的过去即便是再有疑问,也提不出任何的质疑。你和她成为夫妻,那必定是双方都建立在均渴望维持稳定的亲密关系基础上。人生就那么草草几十年,谁不想找个可以稳固自己健康利益的伴侣。老有所依,也不是只寄托在子女身上。”
“对新的伴侣有什么样的期许?”肖郎也起了身,他开了暗灯,却刻意不转头看她在幽暗中的样子。
他手指点在床榻的边缘,“严格说,条件。”
“活儿好?”她噗嗤失笑,不经意去看他。他正在笑,眼角有一条常常的笑纹。
肖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紧随而去。只是她已经收好自己的肆意。想想,家底厚但也就是个想过平静日子的平凡人,需求有限,欲望无限。
他挑起衅意,“我这种能算首选吗?”
“按地域划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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