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停步,渐渐走完两座海关之间的那片明镜般的缓冲地带,踏入拱北海关那座竖着五星红旗的圆洞门时,她敏捷地探出身,注目鲜花簇拥的九曲长廊,似有所盼。
她那被泪水浸红的眼皮和那一丝凌乱的黑发,都与本人的美丽,与海关的热闹极不协调,极不相称。
她终于跨进了拱北海关。
她停步,痴痴地凝视着,这海关,这大道,她一生中已无数次地跨进,往日每跨进一次,都有她亲爱的夫君在一旁伴随。而今天,她却形单影孤,孑然一人,在这海关上过,在这大街上走。
此去究竟是干什么,她说不明,她道不清。
她只知道自己遭受了一生中从未有过的沉重打击,她尝到了苦难的滋味,她懂得了惊吓的含义,她通达了社会复杂的道理。
一夜之间,她苍老了,也老练了。
一夜之间,她倒下了,也站起来了。
“梁经理!到了一批中国名烟名酒,请去看看货吧!”
没想到,这是豺狼的嚎叫,这是虎豹的嘶鸣。
“好!我就去。”
这是真诚的回答,这是善良的回答。
“这回到的货多,要货的主也多,你们成昌烟酒行名气大,资金雄厚,我们老板只愿意和你们做买卖,希望你们能全部买下。不仅请你去,还请你的老板一起去,看中了,双方一次拍板成交。看不中,我们好另择其主。”
没想到,这是陷阱,这是深渊。
夫君和老板商量了几句,高高兴兴地相邀着去了。
一个上午过去了。
整整一天过去了。
还不见他们返回的影子。
她只盼望,并不心焦。
过去,夫君和老板出去谈生意,看样子,也有因种种事迟迟返回的情形。
她叫仆人做好饭菜,又亲手从储藏室拿出一瓶茅台酒,等待夫君回来共进晚餐。
窗棂上的晚霞已经消失,替代的是闪闪烁烁的星星。
夫君还不见回来,她添了一丝躁动。
突然,电话铃急骤地响起。
是夫君打来的,她想。
她赶忙抓起话筒。
天啦!多么可怕的声音,多么吓人的消息。
她面对严酷的现实,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
“赶快报警!”
她抓起话筒,按动电键。
她那哀怜地控诉,她那恳切地请求颤抖着飞到澳门最高警察当局。
她放下话筒,又感到十分地懊悔。
不该报警。自己应该带着30万美金火速赶到拱北宾馆美新餐厅,领回自己的丈夫和老板。让警方插手,是凶?是吉?难以预料。唉!女人啊!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既已报警,后悔也迟。只好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了。
她等着警方的回答。
她期待警方的佳音。
电话铃响了,她一把抓起话筒。
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直往她耳朵里钻:
“梁太太!你男人和老敬芳走私名烟名酒,已犯下了不赦之罪,你不仅不及时携款赶到指定地点交钱领人,反而报告澳门警方,更是罪上加罪。你到底要夫妻恩爱,家庭美满,还是舍不得30万美金?请你三思。”
“我要夫妻恩爱!我要家庭美满!”
她虽是慌乱,却毫不含糊。
“好吧!那你就带款来拱北宾馆领人吧!”
对方“啪”的一声放下了话筒。
她耳朵里一片空白。
电话铃又响了。
她疯狂地朝话筒扑过去。
“是梁太太吗?我们正在采取紧急行动,营救你丈夫和老敬芳,你未得到我们的指令,不许擅自采取任何行动。不然,他俩的性命安全就难以保障。梁太太!请不要惊慌。”
一个要她火速携款领人。
一个不许她擅自行动。
她到底听谁的?
她傻了,她惊呆了。
正当这时,老板老敬芳的夫君,一个眉宽宇阔、魁梧英俊的男子汉走进了她的家门。
他告诉她,这是澳门近80年来发生的一起特大绑票案。要想保障她丈夫和老敬芳的生命安全,只有和警方密切合作,才是唯一的良策。对凶恶的绑匪,只能斗智斗勇,决不能妥协让步。否则,你让一寸,绑匪进一尺,你让一尺,绑匪又要进一丈,到头来,会落得人财两空。
她听了,也依了。但她总感到担忧,总感到不踏实,坐着,如在火山口;躺着,似在刀尖上;行走,像在深渊中。
她终于煎熬到了天明。
她接到警方的通知,携款过关,到拱北宾馆领人。
她疑惑不解,警方的安排和绑匪的要求不都是一样吗?她不敢有更多的迟疑,她不能有丝毫的懈怠。她带足30万美金,踏上了营救丈夫和老板的征途。
她能营救出夫君和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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