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蛋脸少妇窜到后厅左侧工作人员席位,伸出纤纤细手,朝正在津津有味地观看节目的姑娘肩上轻轻一拍,姑娘一惊,猛地回头,鹅蛋脸女人连忙凑上去吃吃一笑,口气很甜地说:
“小艾妹子,是我。快来一下罗!”
姑娘摇摇头:“不,我要看节目。”
“我找你有要紧的事,你难道不去?”
这女人的口气由软变硬。她是这影剧院副经理的夫人,也等于半个副经理呀!这姑娘是影剧院的临时工,受着副经理的管束。端人家的碗,服人家的管。姑娘虽说年轻单纯,涉世未深,可在为人处事方面,也懂得一点起码的人际关系。于是,她极不情愿地起身,随着鹅蛋脸女人朝演出大厅外边走去。临跨出门时,还恋恋不舍地回望一眼歌声正甜的舞台上。
十八的姑娘一朵花,
眉毛弯弯眼睛大,
没钱的小伙儿她不爱,
有钱的老头她不嫁。
……
姑娘随着这女人踏进黑暗的小巷。她耐不住寂寞,急切地问道:
“巧姐,你当真找我有事呀?”
“我年纪比你大一截,还会哄你不成。”
这女人亲热地拥住姑娘的腰,一扭一扭地往前走。
“巧姐,这是到哪里去呀?”
“我婆婆屋里。”
“到底有什么事呀?你还不讲,会把我急死呢!”
“没出嫁的姑娘,做事就是心急。今天有一桩天大的好事在等着你呢!”
女人将姑娘的腰搂得更紧,生怕飞走似的。她又亲昵地问道:“小艾妹子,你今年十八岁了吧?”
“下个月才满。”
“哎哟!正是一朵花呢。这个年岁,是女人的黄金时节,千万不能白白放过呀。把这年岁过了,做女人的真正价值就减了一半。我这个年纪时,正在剧团主演阿庆嫂,那可走红啊!写信求爱的,当面约会的,加起来只怕比一个连队的人还多。可我篮里选花,越选越差,七挑八选,竞看中了如今的背时鬼。一个副经理,还是集体职工,莫说他没能力把自己转为国家干部,就连把我这油盐铺的营业员工作换一下都找不到门路呢。小艾妹子,你千万要吸取我的教训,把对象看准啦!”
“巧姐莫讲这号事。”
说着,已来到古堡式的灰瓦屋前。鹅蛋脸女人轻轻推开屋门,顺手将小艾姑娘拉进屋里。
突然从黑暗中走进雪白的灯光里,眼睛被刺得生疼。小艾姑娘连连眨着乌黑的眼睫毛,挡住直线刺来的白光,减轻眼珠的痛苦。
“请坐!请坐!”
屋里响起一个男人殷勤的招呼声。
姑娘听来,是那样陌生,但又觉得有几分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又似乎在哪里也没听到过。
她睁大一双灵秀的眼睛,好奇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铺着红金丝绒的三人沙发上,坐着一个戴鸭舌帽的中年男子。圆脸,扁嘴,蒜头鼻子,一脸络腮胡,两颗绿豆似的眼珠正朝她胸前直勾勾地盯着,显出分外得意的神态。
“小艾,他叫你过去坐,你就过去坐沙。”
“这……”
小艾姑娘后退了两步。
“哎呀!姑娘家,就是喜欢扭扭捏捏。如今是什么年代?一切都改革开放,你就放大方些嘛!”
鹅蛋脸女人那薄薄的嘴唇,像两片敲打的铜钹,不停地上下启合。她将小艾姑娘一把按到沙发上坐下,指着戴鸭舌帽的男人道:
“蠢女儿,你未必不认得他呀?他有话要跟你谈呢,嘻嘻!你俩谈吧!”
话音未落,她退出屋门,带上了房门。
小艾姑娘慌忙起身,欲走,左手被鸭舌帽男人一把抓住不放,并满脸嬉笑地问道:
“你真的不认识我?我多次在你们影剧院台上作报告,都是你给我倒茶,你就忘记了?”
“你……”
姑娘睁大惊疑的眼睛。
“我就是县委书记,你当真不认识?”
姑娘摇摇头,坦率地说:“我只晓得添开水,没往别人脸上望。”
“难怪呀,姑娘过分漂亮,免不了有几分自傲,往往不大注意别人。”
鸭舌帽男人说着,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皮小本本,打开,递到姑娘眼皮底下,指着上面的照片,得意地说:
“你看,这就是我的工作证,上面盖着县委会的钢印。”
姑娘瞟一眼贴在工作证上的照片,又瞄一眼那张脸,果然不错,她点了点头。
鸭舌帽男人趁机说道:“今天我是从百忙中抽出时间,特地委派乔小巧同志把你找来,就是为了好生和你谈谈。我从你几次上大会主席台给县委领导倒开水的行动看出,你的工作态度很扎实。你虽然是农村户口,是临时工,但不要背包袱,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的。小艾,你自己向县委写个要求解决农转非,转为国家正式职工的报告,交乔小巧转递给我,在条件成熟的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