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眼里,李柏林有过红红火火的春夏,有过冷冷清清的秋冬,而李柏林自己则不这样看。别人喊喊叫叫捧他时,他不是走向热闹,走向喧哗,而是往冷清,往安静的地方走去。别人骂骂咧咧贬他时,他不是退缩,不是躲避,而是往繁华,往辉煌的峰巅攀登。所以,他的心境平静而不倾斜,生活充实而无烦躁。
他自幼习武艺,练书法,才智超群,闻名乡里。当地德高望重的刘老先生对他非常赏识,凡乡亲邻里办红白喜事,立买卖契约,树碑建庙,祭祖敬神,需要书写对联,出具文书,唱祖先功劳,刘老先生每每荐举李柏林去做。李柏林总是做得又细又快,又好又省,每到一处,都要受到乡亲们的夸奖赞美。可他从不骄傲,从不满足,一次比一次认真,一回比一回长进。刘老先生赠诗赞曰:“君子学道,其心若虚;此君之心,一物本无;与子为友,惟日不足;何年栖凤,慰慈幽独。”40多年来,李柏林无论自己地位发生什么变化,他一直以这位乡间老学者赠他的诗为座右铭,激励和鞭策自己。
他这一生,一直与犯罪分子斗,与邪恶势力拼,他亲手抓获并惩治的扒手、窃贼、匪徒、杀人狂、走私犯、人贩子等社会渣滓成千上万。那些没有改造好的犯人,对他恨之入骨,有的甚至纠集在一起,企图谋杀他。方某,涟钢工人,不务正业,打牌赌博,被李柏林现场抓获,受到法律的打击。他怀恨在心,纠集社会上一帮流氓地痞,自制火枪,伺机暗杀李柏林,欲造成一桩轰动全国的谋杀公安局局长案。市公安局得到这一情报,从政委、副局长到股所队长、普通民警、门卫、打字员,都劝他小心谨慎,以防不测,尤其阻止他黑夜单独到治安状况复杂的地段侦查了解情况。可他只当没这回事,依然一天到晚乐乐呵呵,查查访访,单独行动不但无减,反而有增。民警们建议挑选两名武艺高强,射击超群的同事护卫他,以保障他的生命安全。他哈哈一笑道:“贫贱人命大,保证死不了。何必风声鹤唳呢!”方某得知,被他的人品和胆量所折服,不仅自己放弃了谋杀计划,还阻止了别人的谋杀行动。心境平静,大事竟成。办案人心境平静,不带杂念,对冤假错案就能得出公正结论。铁矿公款被盗,在该矿蹲点的一位干部自然负责审查此案,他的结论是工人毛某偷了此款,毛拒不承认,并处处喊冤,多次欲寻短见。李柏林深入调查,得出的结论令人惊讶而佩服:这位蹲点干部利用工作之便,盗窃了公款,又利用合法外衣和掌握的权柄,嫁祸于人,让自己逃脱法律的制裁。
日月昭昭,天理不容,这位蹲点干部被绳之以法。工人毛某清白于天下。为此,毛某感激万分,精心制作了一块红匾,敲锣打鼓,燃放爆竹送到市公安局。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群众的看法是公正的。只要你无私无畏,秉公执法,群众就会拥护你,信任你。李柏林深信这一真理,遇事越加平静而稳妥。这天夜晚,一个戴黑眼镜的中年男人敲开李柏林的家门。“请问,李局长在家吗?”“他不在,有什么事,请明天到局里去找他。”李柏林的妻子观察着来者,很有涵养地回答。“我是李局长的老朋友,有份重要材料,请你转交给他。”黑眼镜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信袋,郑重其事地放到桌子上。正欲转身离去之际,被办案归来的李柏林堵在了门口。他严肃地问:“是你呀!有什么事找我?”
“还是我弟弟那件事,请李局长多加关照。”
听这口气,看这眼神,李柏林明白了信封中的内涵,他从桌上拿起,打开,花花绿绿,整整齐齐一叠百元面额的人民币,少说也有1000元,他正色斥责道:“你以为所有的人都是用钱能收买的吗?告诉你,我李柏林不信钱,只信法。你弟弟犯强奸罪,必须受法律严惩,用再多的钱,也买不脱他的罪。”
像这样的事李柏林遇到过成百上千,拒贿至少有数十万元,谁要想与他搞权钱交易,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他凭了这种铁面无私的精神,40年来一直战斗在公安战线,成为人们公认的常青树。
(原载《金盾》1994年第4期,责任编辑:姜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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