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述明、刘德珍、王东升、何业平将那一男一女捕捉时,汉寿县公安局局长曾庆嘉正面对墙上悬挂的那张宽大地图,目光炯炯地盯视汉寿县城至岩汪湖港口的那条公路,心里计算着追捕的时间,期待着刘述明的报告;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聂志明正率刑警吴月等,在一中校园内和公用电话亭周围秘密搜索、监视;刑警杨瑞东独自骑着摩托,风驰电掣,抄近路赶到岩汪湖港口,即与水上派出所所长罗德华率领的一队便衣警察合兵一处,在岩汪湖港口设下埋伏,一旦发现可疑男女,便收缩口袋,及时擒获;全县各派出所正按指挥部的部署,严加堵关,严密搜索。无线电波将“一男一女”落网的消息传递到三百多公安民警耳朵里时,一颗颗悬着的心都回到了原有的位置,有的轻松地笑了,有的吹起了口哨。
值班室立即拨通了联络广东省惠州市公安局的红色专线电话,将许东泽、刘冬梅被擒的消息及时报告,以免惠州同行着急、担心。
出人意料的是,刘述明、刘德珍们将那一男一女押回汉寿县公安局隔离审讯时,那男的竟不是许东泽,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犯罪,责怪刑警无故抓好人,必须承担法律责任。
“许东泽,请你放老实点。”
“看看,你们显然是抓错人了。我不是你们要抓的那个姓许的。我名叫吴童发。”
一副有理不饶人的神态,一口地道的汉寿腔。
莫非真的搞错人了?该抓的没抓到,不该抓的抓来了。刘述明、刘德珍相互递了个眼神,发出心中的疑问。经过搜查,其行李包中没有搜出枪支弹药和手榴弹,都是些换洗衣服和日用品及《人民警察》、《警探》、《警笛》等几本杂志。其出示的是一张叫“吴童发”的身份证,嵌在里面的照片与他本人一模一样,找不出半点破绽;一口汉寿腔道地、准确。问他去哪里?说是去给他“家公家婆”(外公外婆)祝生日,问那女的是他什么人?回答是他的“堂客”(妻子)。问他包里带的些什么东西?他逐件点给你听。“小衣”(裤子)、“档档裤”(短裤)、“袜得”(袜子)、“缸缸(搪瓷杯)和牙刷”……
刘述明岂肯轻信,二十多年来,他亲手捕捉的罪犯成百上千,没有一个是“傻坨”,都是高智商。有些犯罪分子的化妆术、模仿能力,反侦察水平,甚至比有些侦察员还高出一筹,稍有疏忽、麻痹,就有被蒙混过去的可能。面前的这个“吴童发”,一副典型的广佬脸,却一口道地的汉寿腔,是真正如他所说的从小跟着“家公家婆”在汉寿长大,上中学后才被父母接去广东,还是有特殊的模仿能力,学会了几句汉寿腔,用来骗人呢?为了进一步试探其真假,刘述明故意念起了一段高度概括汉寿方言特点的顺口溜,看他能否对答。刘述明笑了,冷不防说道:
“吴童发!你的汉寿方言讲得不错嘛!‘藕’念成‘矮’,‘狗’念成‘改’。”
这男子马上接腔:
“‘口’念‘凯’,
‘斗’念‘歹’,
‘前头’说‘前台’,
‘后头’说‘后台’,
‘拉’‘拿’同念‘拉’,
‘买’‘卖’都念‘买’,
‘哪里去’说成‘何里崽’,
‘红岸的’当做‘怎么的’解,
‘十元’钱说成是‘一炮块’。”
他完全明白刘述明是对他进行测试,他对答如流,字正腔圆,不露半点破绽。这段方言顺口溜,不是喝目平湖水,食目平湖鱼虾长大的汉寿人,是记不住的,讲不准的。
这时刑侦大队女侦查员连娅民推门进来,低声向刘述明报告:惠州市公安局惠城区分局副局长陈建山打来专线电话,欲派人来汉寿县押解许东泽、刘冬梅。
刘述明不动声色,从审讯记录本上撕下一张纸条,提笔写道:
电告惠州陈局长,北上人员暂缓出发。他若究问原因,可将这里审讯情况如实回答。
连娅民接过纸条,音乐般地走了。
刘述明盯着面前的男子,心想:真是来鬼了。刘冬梅留给电话亭老板的纸条上明明写着许东泽,而抓到的却是吴童发。莫非真正的毒蛇溜掉了,而错把黄蟮当毒蛇?他朝刘德珍使了个眼色,起身,走进了隔壁一间审讯室。
何业平、王东升正在向那女子连连发问。面对凌厉的攻势,这女子闪烁其辞,避开正题。字字广东调,句句岭南腔,那一身的高档、那满腔的时髦,加上红朴朴、水灵灵,无论从哪个角度,哪个侧面,哪个层次看去,天姿国色,秀美华贵,比天上的嫦娥,比地下的黛玉,比古时的妲妃,比当今的巩俐,绝对要动人得多。刘述明将电话亭老板提供的留言条摆到这女子面前,又给她纸和笔,道:
“小姐!请你把原文照抄一遍。”
“为,为什么?”女子嘴唇颤抖。
“为的是不放走一个坏人,不冤枉一个好人。”
顿时,那红扑扑的脸蛋变得乌紫,那水灵灵的眼睛变得呆滞,厚厚的化妆品经不起冷汗的冲涮,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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