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很幼小的时候,我那信奉天命的祖母请人给我算命,说我一生有贵人保佑。这给了我祖母期待与希望,后来的结果更是令她满意而又放心。我35岁那年,祖母驾鹤西去。她已经见证了贵人对我的保佑。所以一生从不轻易崇拜人的她,对算命的王先生可是十分的尊敬。直到她临终前的一瞬,还拉着我的手说:王先生讲了的,你有贵人保佑。你一生会滔滔顺顺。我放心。也奇怪!算命先生的话竟然那么灵验。我的人生路上,的确得到了许多贵人的帮助。杨汇泉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有的贵人,在某件事上给你帮助,有的贵人,在某一时期给你帮助,而杨汇泉则是给我永远的帮助、教育、扶持、保护。几十年来,他就像阳光、雨露,就像泉水、微风,当我眼前有些迷茫时,他把阳光给我,当我心灵有几分枯竭时,他把泉水给我,总之,在我最需要扶持的时候,他都会伸出温暖的手,把我送向人生的一个又一个新。
一
是文学之神,派来贵人杨汇泉,给一株几经风吹雨打而不甘倒地的文学花蕾及时喷洒雨露。早在上世纪的1982年春天,我的第一部儿童长篇小说《欢笑的碧莲河》被压缩成中篇,在《小溪流》增刊《中篇小说童话集锦》第一辑上发表。我把这本厚重的刊物寄给了时任常德地委副书记兼行署专员的杨汇泉同志,在扉页上写了这样一句话:请杨专员斧正《欢笑的碧莲河》。我当时是汉寿县创作组的一名专业创作员,没有任何官衔,为什么会给位高权重而又素不相识的杨汇泉直接寄书呢?
当年元月,常德地区召开文艺创作会议,杨汇泉同志代表地委、行署作了题为《到生活中去努力反映时代精神》的报告。会后,汉寿县委宣传部组织文艺工作者学习这个报告。我学了这个报告感到很振奋。其中有这样的话至今令我记忆犹新:“文艺作品要讲真实性,无真实即无生命力。”“有独特见解的观察,是搞好创作的基础,也是创新的前提。”我认为这些话讲得很有水平,我很钦佩。我出于一种尊敬的心情,所以,就把《欢笑的碧莲河》寄给了他。
时间过去了大约两个月,我意外地收到了杨汇泉给我的信。
杨远新同志:
你寄给我的《中篇小说童话集锦》一书,早已收到,由于书到之日,我的女儿就拿走看去了,我一直未能翻阅,直到最近我读了你的小说后,才能给你回信,很感对不起。
我对儿童文学读的很少,更缺乏对这一种文学的研究,读了你的《欢笑的碧莲河》后,我认为主题是好的,它告诉人们对于落后的顽皮的儿童不要厌弃他,不要伤害他的心理,要爱护他,热情帮助他,使他健康成长。因此说小说不仅对儿童有教育意义,而对从事教育的人同样有启发、教育作用,在这方面是成功的。但是,我觉得小说在情节上有些不尽合理的失真之处;像高老师让水欣竹一同上街卖鱼一节,高为什么离开孩子让他自己去卖,又为什么不找孩子而自己先回家了,好像故意安排孩子自己卖鱼而去受骗,明知道是第一次上街的孩子,以找不到为由而自己先回家,这多少有损于高爱护儿童的形象。还有像牯牛打架,一般放牛娃都懂得这是干不得的。常在一起放牧的牛是不打架的,打架的牛是不能在一起放牧的,我认为在水欣竹已有觉悟提高的时候再玩这种危险的赌注,是不合适的。再者,对水欣竹的转变的内心活动应再深入细腻些描绘才好。这是我的一管之见,也可能不正确,是不懂儿童文学的外行之见。看后有啥讲啥,才能使读者与作者心相通啊!但总的说来,我认为你在儿童文学创作上已取得了可喜的成就。为了把少年儿童培养成一代社会主义新人,这是我们共同的责任,是一件具有重要意义的工作,望你努力学习,不断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用你的辛勤劳动,为少年儿童写出更多更好的读物来,孩子们在期待着!
上个月我曾去汉寿一次,先是搞防汛抢险,后两天又匆匆看了几个工厂与公社的生产情况,因时间安排较紧,未及看望你,请谅,下次到汉寿去时,一定登门拜访。别不多谈了。
致礼!
杨汇泉
1982年7月26日
读了这封信,我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是感激,没想到身为专员的他,公务那么繁忙,还果真挤出时间对一个无名小辈的作品予以仔细的斧正。二是汗颜。不能让别人知道专员对我的作品提出了批评。三是暗下决心,往后的日子里一定要创作出能够得到杨专员好评的作品。不久,湖南省作家协会召开全省儿童文学创作座谈会,围绕如何真实地塑造八十年代的少年儿童形象展开讨论。会上,轮到我发言时,我鼓起勇气讲了杨汇泉对《欢笑的碧莲河》的批评意见。没想到引起了会议主持人谢璞、金振林的高度重视,认为这封信的内容对如何塑造八十年代的少年儿童形象有着特殊的指导意义。于是,《作家通讯》在当年的第4期显著位置刊登了这封信。一度成为儿童文学界的美谈。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每发表一篇作品,都要寄给杨汇泉指正,觉得找到了一位好老师。三个多月后,我又收到了他给我的第二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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