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书记、县长听说浩然今天满53岁生日,很高兴,也感到很荣幸,设晚宴招待。各种海产品,本地酒,(可见采访本上的记载)。
饭桌上,浩然一再表示,这次和远新同志到如东县来,是来学习的,并讲了自己这些年摸索的痛苦和欢乐。徐春林赞扬他的埋头写作,与人无争的好品质,他谦虚地笑了。他讲了自己与江青斗争的一个细节:1974年,我的《艳阳天》拍成电影,送政治局审查,江青看了,同意上映。指示要见见作者。于是,通知我去中南海。当时,于会泳、刘庆棠、迟群等几人都在场。江青第一句话就说:浩然同志,我亏待了你了。你现在有什么要求,提出来吧!当时,于会泳等人都很紧张的样子。我想:他们是生怕我当了权,对他们不利。因为我能写,我有名气,有读者,一旦掌权,不是对他们威胁极大吗?我也分析江青说这种话的目的,我知道她是个好胜心极强的女人。我说:我什么都不需要,我需要的就是写作。我手中的这支笔得来不容易。我只想把手中的这支笔握好,我干不好其他的事。江青又说:你不要客气嘛!我说:真的,我连党小组长都当不好。吴德又找我谈话,我还是推托。最后,吴德表示:只要我的权力范围内能做到的,我会竭尽全力替你说话,保证让你的写作不受影响,不受干扰。
饭后,又回到会客室,如东县海涂开发管理办公室副主任周树立来了。浩然见到他就像老朋友似的。我感到奇怪。原来是前几天,浩然和金振林走遍了南通市所属六县,3月20日到这里,周树立给他们介绍过情况。我暗暗佩服他这种和人交朋友的方法。周树立带来了照相机,彩色胶卷,为我们拍照。浩然和我一起留影。浩然又邀请服务员一起留影。
夜十时他回到房间,关起了房门。我给妻子写信,记日记。
五写每篇作品,先要有个“魂”
3月26日6时,浩然拉开02室的门,走到01室的门口,第一句话就对我说:整夜没睡着。换一个新地方,条件越好,越睡不着觉。如果是北方的炕床,还是睡得好。他扬起手中的《沧浪》杂志,又对我说:远新你这篇作品(指《沧浪》创刊号发表的中篇小说《湖水眨着迷人的笑眼》)看用什么东西串起来,是用一根你自己的感情线,还是用你自己的眼光观察,把人物、细节像连珠子一样连成一串。完全可以修改得更好一些。他把《沧浪》递给我,说:我在上面做了些记号,提了些意见,供你参考。我接过《沧浪》翻看,原来他昨夜关门进房后,把我这部5万多字中篇全部看了一遍。我内心感动不已。
浩然在木沙发上坐下,对我说:我在家一早起来就干活,口也顾不上漱,脸也顾不上洗。晚上睡不着觉,构思了就写。早晨7点听广播,报纸我没时间看。知道国家发生了什么事就行了。中午休息一会儿。下午起来就吃晚饭。晚饭以后散步,绕一大弯子,晚上写写日记,写写信,看看书,有稿子改,就赶。一般是十点到十点半就躺下了,思考。早晨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蹲厕所。医生朋友告诉我,每天起来就蹲马桶,二十年如此,这些年没有便秘。想的时间比写的时间多。好多东西在脑子里排着队。我脑子里有两部长篇《男大当婚》《乡村三部曲》,都在《春风》刊发了的。还有两部新的长篇。我想把张松林的弄出来,给山东《柳泉》。《柳泉》老给我寄,一看到刊物我就紧张了。这编辑患癌症,今年春节,到我家门口转,不催。他到杨沫家,说到要向我组稿。杨沫说:我陪你一起去。他俩到了我家,杨沫要说稿子的事,他又不让说。这次我到了南公园饭店,他又来了长途电话,还是不催稿子,只向我表示问候。我明白他的意思,总觉得欠了他的债似的,必须赶快还。
浩然回他房间洗漱后,又来到我房里。他兴致勃勃地对我说:我五十年代在蓟运河边找到了高大泉、张金发;六十年代在燕山脚下找到了萧长春;七十年代在长城线上找到了罗小山(《山水情》,现已改编成电影《花开花落》);八十年代我在天涯海角的如东县东凌垦区自联垦牧场找到了张松林。我写张松林的报告文学,准备以通信的形式表现。第一封信:引子,讲我到南通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周树立,我对他就是个谜。从他的长相到他的谈话,是五七战士,还是什么?于是,我就去访问,每见到一个人,就引出一段故事。然后,我就把稿子给这个编辑。你看行不行?对于张松林这个人的印象,要我口头表达,我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我能写出来。写每篇作品,先要有个“魂”。文学的活动,是个精神的活动,要想办法,用一种什么东西激发起来。我准备以张松林为模特儿,写部长篇小说,不超过20万字,名字叫《寻找》。张松林这一形象已逐渐在我脑海里活跃起来了。我不了解你创作的习惯。通过这次创作,你自己作一个总结,对过去好的东西,发扬;对不好的东西,舍弃。路子顺了以后就快。我语言通了,一天一个人物。我的路子是亮的。构成我作品的两个东西,一是生活,二是激情。实实在在的生活,激起我的激情,光有生活不行,激不起我的感情来,光有感情,没有生活不行。要写张松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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