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埋了。母亲每每对他讲起,就伤感不已。他4岁时,父亲患肺结核病去世。而立之年时,母亲患脑溢血病故。现在,结发妻子又离婚外嫁。
他幼年时就想过,孤独时也常想,自己的亲姐姐要是不死该有多么好。
《悲怆》停了,夏坤睁开眼睛。那黑人小伙子站起身来,对他友好地笑。他走过去,坐到钢琴前。弹什么呢,这些国外名曲,他喜欢听,却不会弹,想了想,弹起《二泉映月》,这是瞎子阿炳用二胡拉出的曲子。那黑人小伙子没有走,站在他身后听。他就更用心弹,这曲子不适合于弹钢琴,他还是把这曲子弹完。而后起身,朝黑人小伙子一笑。黑人小伙子又坐上去弹福斯特的《可爱的家乡》。弹完,又让他弹,他就弹了《一条大河》。而后,那黑人小伙子又弹了圣一桑的《天鹅》,他又弹了《纤夫的爱》……一曲又一曲,他俩谁也没有说话,相互用音乐交谈。
夏坤才发现,室内已坐了十来个不同肤色不同年龄的男女学生。他们被这东方和西方的音乐召唤来了,都不说话,用耳朵用思维用心声交流共鸣。
那黑人小伙子额头缀汗了,夏坤身上也冒汗了。当夏坤弹奏完《梁祝》时,那黑人小伙子喊了:
“ok!”
夏坤也对他笑:“ok!”
屋内的人们鼓起掌来。
夏坤心里真舒坦。
夏坤离开钢琴室后,那黑人小伙子还在弹奏。弹奏的是《维也纳森林》。夏坤的脑海里就闪现出西藏高原的原始森林。20世纪70年代初,他随军区后勤部宣传队进过西藏,每天为沿途的一个兵站演出。他是队里的编导,又弹扬琴,还兼表演节目、舞蹈。遗憾只到了西藏的昌都就返回了,否则,他一定要去西藏那个军医院找史莹琪。
路过健身房时,他推门进去,有几个穿健身衣的男女学生在健身器上锻炼。他在国内见过不少健身器材,他们医院里就有,却没有时间、精力和兴趣去练练。就脱去外衣到各种器材上都去试了一试,直到大汗淋漓。
开门进屋时,见那个下夜班回来的美国姑娘正在客厅里吃点心。他俩互道了晚安,那姑娘看他的目光有一种审视。他心里想,她一定以为我这么晚出去干什么事去了吧?又自笑,怎么能凭眼神乱猜测人家的心思呢,就想到了章晓春说的什么形体语言来。
第二天,是星期六,属休息日,夏坤起床后洗漱毕,到客厅边的灶上下面条吃。那意大利姑娘和美国姑娘正各自在吃自己做的早餐。一个吃的是沙拉,一个吃的是汉堡包。夏坤下好面条,放了油辣椒,又加涪陵榨菜,美美地吃。想起什么,去拿了两包包装精美的涪陵榨菜,分送给两位同套房的姑娘。两位道谢,接过了。三人都各吃各的,无话。
饭毕,夏坤决心去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看看,出国前,北京的一位到过美国的医学同行告诉他,那儿一定要去。如有兴致,带上面包,可以在里面转上一天。
乘上了无人售票的公共汽车,穿越了几条大街,到了。
这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建筑外形并不时新,却气势宏大。集世界各国各地区的博物精华于馆内,夏坤真是一饱眼福。大半天时间,他转悠了“亚非拉”。他在中国厅内转悠的时间最长。有中国长城的巨幅油画,长城脚下有周口店的猿人化石图。还有历朝历代的中国古陶瓷器、丝绸制品。唐伯虎的一幅巨大的“虎”图悬挂在醒目处,夏坤用傻瓜相机拍照了这幅画,也与这画合了影。这么多年了,这幅保存完好的中国彩墨画还是那么栩栩如生。那一头环眼怒瞪的下山猛虎欲扑出画面之态,视之虎虎生风。夏坤爱得不忍离去,心想,这中国的国宝,不知是何时何人掠到这儿来了。
出了博物馆,时已黄昏,遂匆匆返回。汽车是单行道的,乘回去的车得走到对面的另一条街去。夏坤边走边浏览街景,商店一家挨一家,一家赛一家豪华、漂亮。他不喜欢转商店,没有进去。走到公共汽车站候车,车开过来了。他正要上车,却见那车踏板自动下降,接触到马路上,一个坐轮椅的残疾人推了轮椅下来,人行道旁有与街面斜平的车道,他顺车道推车上去。夏坤想,这确实方便了残疾人。
夏坤上了车,朝门口的投币箱投入了一美元硬币。坐到了车窗边。车开了,夏坤在车上观看街景,看见一拨人在拍电影,围观的人不多。过一道十字路口时,遇红灯,车停住了。夏坤的目光猛然被一个穿红上衣的姑娘吸引住。啊,那不是飞机上的甘泉么!她正挽了一个年过五十的穿着不俗的中国男人的手从那座华灯如昼的大商场里走出来,两人有说有笑。夏坤想喊,却隔着紧闭的车窗玻璃,况且,在车内这样大声喧哗是不行的。他只好目送了甘泉与那男人走去。心里的疚然感松去,好了,甘泉平安地找到了亲人,那人一定是她的父亲。
看到了甘泉,就又想起史莹琪。回去再给她打个电话,一定要尽快地见到她。
车到站时,天已全黑,街上已人影稀落。车站离住处还有一段距离,还要拐一条窄街。
夏坤急匆匆走,见一个高大的黑人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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