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出租车沿帕塞伊克高速公路飞速急驶。夏坤坐在车内,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个星期日,昨天他去辅导两个小孩学习汉语,回来得晚,想睡个懒觉。电话铃声响了,是甘泉打来的。她话语急促,说了地址,叫他十万火急快去她家。他知道,是甘家煌的住宅。再问,那边的电话已挂断了。他心里一悸,不好,一定是那帮家伙找甘洋的麻烦来了。自己当过兵,也可以搏斗一两个人,可要是一群人咋办?匆匆洗漱时,急中生智,想到了医院那高个子门卫。找出他留给他的电话号码,给他打了电话,可又说不清情况,只好说他去某处了,也许那儿有什么麻烦事儿,如有什么紧急情况,他将立即电话寻他。对方连声ok。
车的时速达到120公里,夏坤依然感到慢,又时有塞车,就更是万般焦灼。送甘洋出院回去时,夏坤去过甘家煌家。确实离米教授的住处不远。
出租车驶入了秋木旁立的林间道。日光从秋叶间往下透泄,令人炫目。车驶到了甘家煌的住屋前。夏坤匆匆付了款,下车。这幢二楼一底的独院独宅,有围栅、草坪。夏坤在电影电视里见过,确实气派豪华。围栅的门开着,他走进去。房门也开着,他平息着心境,喊:
“甘泉,甘泉!”
没有人应,心里陡然发紧,急往里走:“甘泉……”
空空的客厅,没有一个人。他听见了落水的哗哗声,起眼向客厅门外的泳池看,急步奔过去,攥紧了拳头。
夏坤来到了游泳池边,仍然没有一个人。他奇怪了,分明听见了有人落水的声响的。他警惕地用目光四下里搜寻。
“哗——”
池边冒出一个人来,是甘泉,她哈哈笑个不停:“夏叔叔,看你那神情,活像当年巡逻想逮台湾特务的样儿。”
甘泉边说,边走了上来。她穿了极开放的新潮泳装,捋着湿发,用浴巾擦抹头上身上的水珠。
“夏叔叔,请坐。”甘泉指了指一旁的沙滩椅,椅旁还放有饮料、水果、点心,边说边推了夏坤坐下,“坐呀,你喝啥,一定是喝茶吧?”从小茶壶内倒了杯茶水给夏坤。
夏坤云里雾里一般,接过茶水:“甘泉,你干啥呀,电话里那么紧张,惊天动地的!”
“嗯哼,”甘泉站在他跟前,调皮一笑,“嗯,不错不错,我确实是‘惊天动地’了。要不要游泳,夏叔叔?”
这么好的环境,这么好的泳池,这么动人的邀请,夏坤的心真动了。
可是,他却说:“不,我不想游。”
“你们这种人呀,就是心口不一。好吧,游不游随便你,那你就看我游。”甘泉说着,一头扎进水里。她潜水能力不错,到了对侧才浮出水面。蛙泳极其标准,在清澈见底的水里如同一条美丽动人的游鱼。游一阵,甘泉站在了浅水处,说:
“我怕你不会来这儿,就这么打了电话。”
夏坤摇头笑:“你呀,小鬼,你爸爸呢?”
“回国去了,去做你们医院那笔核磁共振仪生意去了。”
“乱说。”夏坤不信,那笔生意早已吹了,投资方不愿意投资了,认为没有ct好赚钱,不容易收回成本来。
“我骗你的。不过,他真回国去了,另有几笔生意。”
夏坤信了。他们这些大陆来的商人,在太平洋上空来回就如同在国内的城市间飞行一般。有利可图或将会有利可图之事他们都会匆匆地飞来飞去的。这从主观上看,是为个人公司赚钱,客观上讲,确实促进了中美间的贸易发展。他们的作用是有益而不可低估的。
“甘洋呢?”夏坤问。
“一大早就去公司了,他现在特别勤快。”
偌大一个房院,诱人的游泳池边,就他们两人。夏坤心里有些不安,呷着茶水。
“夏叔叔,你一定还没有吃早饭吧?”
“吃了。”
“骗人,不讲老实话。我从你接电话的声音就知道你还躺在床上。不要哄自己的肚子了吧,你跟前就有点心。”
夏坤笑,这个甘泉,人小鬼大,看透人心。他也饿了,就不客气地吃心来。
甘泉就上来为他冲了热牛奶:“我知道,你一定要喝热的。”
夏坤喝热牛奶,心里舒坦。
“夏叔叔,你是嘉陵江边长大的人,真的就不喜欢游泳?”
“我当然喜欢。”
“吃完东西,就游吧。”
游就游吧,夏坤心想。自己并不是专来享乐的,自己是怀着救人与歹徒搏斗的心境赶来的。就沾沾这资本主义的池水吧。
“夏叔叔,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骗人。你一定在矛盾,犹豫着下不下这个水。嘻嘻!你一定有这样的顾虑,怕得艾滋病是不?”
这也是夏坤自己也好笑的一种顾虑。
“一定是了,我妈妈说你对她说过。”
夏坤也笑了。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