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辞屏住呼吸。
过了几秒,顺风传来孟千姿的声音:“没钓到。”
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事儿,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孟千姿三次不中,辛辞观战的专注就去了大半,和所有爱在背后嚼老板小话的员工一样,低声向身侧的孟劲松嘀咕:“我们千姿,到底行不行啊?”
孟劲松说:“要么你上?”
不过很显然,孟劲松也觉得短时间内完事不太可能,态度略有松懈,还抽空给辛辞解了惑。
说是这蜃珠无色无味,等同于隐形,但极偶尔的,珠面上会滑过很细的、上弦月样的一圈亮,山鬼叫它“镰刀亮”,不过普通人的眼睛基本看不见,连孟千姿这样的,都得细细观察确认方位。
它的材质也很特殊,跟灌汤小笼包差不多,包子皮还是水做的,人手根本拿捏不住,一抓就滑,一碰就跑。
这世上,唯一能抓住蜃珠的是吐丝的抱蛛,也就是玻璃罐里那只——所以人家不是饵,抛将出去,是为了把蜃珠给抱住的。
原来如此,辛辞忍不住又操心起抱蛛来:“老孟,千姿这一甩两甩的,不是把蜘蛛给甩晕过去了吧?你说你们也不多搞两个蜘蛛轮换,就往死里折腾那一个……”
孟劲松觉得他聒噪:“你闭嘴吧,别干扰千姿。”
声音都低成耳语了,哪干扰得到啊,辛辞悻悻,觉得孟劲松整个一屁精——此时大雨已转成了淅淅沥沥,山里渐静,辛辞嫌雨衣不透气,解了两粒扣子,又抬手把雨帽拉了下来。
这一来空气清新、耳聪目明,别提多舒心适意了,辛辞扭了扭脖子,又揉了揉肩颈,目光无意间后落,心里突然纠了一下。
就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什么东西正蠕蠕爬来,黑漆漆的一团,那身量,足有一个人那么长,再一看,那轮廓,也跟个人似的。
辛辞脑子里一空,手上下意识一个推挪,居然把握着的手电给打开了。
灯光尽处,他看到一个穿白褂子的女人,满脸血污披头散发,两手抠着地里的泥,正往他脚边爬,这也就算了,更瘆人的是,那女人的脖子,是被砍开了半拉的,整个脑袋以扭曲的角度诡异地耷拉着,创口处还在向外涌着黑褐色的血……
这场面,完全超出他心理承受范围了,虽说他是化妆师,但他是化美妆、而不是画鬼妆的——辛辞一声惨叫,往后急退,地上不太平整,也不知是绊到了还是腿软,一屁股坐跌下去,这一坐,腿顺势前伸,好死不死,居然直接送到了那女人嘴边,那女人抬起一只手,眼看就要抓住他的腿了……
辛辞觉得自己的魂都飞了,拿手撑住身体,拼命蹭着屁股往后挪,手电骨碌碌滚出去,光柱贴着地急转。
孟千姿急步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辛辞一把抱住她的小腿,另一只手指着那一处人影,上下牙关得得乱战。
孟劲松压根什么都没瞧见,就是被辛辞叫得心头发瘆,不过看到他这反应,也知道身侧必有蹊跷,他打开自己的手电,向着辛辞指的方向照了过去,按说他性子比辛辞沉稳,心里也约莫有底,但骤见这场面,还是没能忍住,一声“卧槽”脱口而出。
孟千姿“哦”了一声,说:“这个啊。”
这轻描淡写的语气,多少纾解了辛辞绷紧的神经,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姿势太没男子气概了,赶紧松手:“啊?”
那女人还保持着往前爬的姿势,像卡了带,只在原地,并没有真的行进。
孟劲松蹲到那女人身边,手电直直打向她的头,又看辛辞:“山蜃楼没见过,海市蜃楼总听说过吧,蜃景,假的。”
说着,伸手向着那个女人的头摁了下去,辛辞头皮发炸,还没来得及出声喝止,就见孟劲松的手穿过那女人的脑袋,宛如穿过一团空气,径直摁到了地上,抬手时,还特意展示给他看,摁了一手的泥。
辛辞结巴:“假……假的?”
孟劲松将手上的泥巴在石头上抹掉:“跟全息投影差不多,骗人眼睛的,你要是怕,就别打光,没光就看不见了。”
收蜃珠是第一要务,这插曲很快翻过。
辛辞站到石头另一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他试图给自己挽尊:“我也不是怕,就是猝不及防的……太突然了。”
孟劲松表示理解:“没事,是挺吓人的。”
辛辞讪讪:“但是你看人家千姿,还是个女的,那么镇定。”
孟劲松没吭声。
没可比性,孟千姿可是被特别调-教过的。
山桂斋的那几位姑婆认为,坐山鬼王座的,是山鬼的门面、代言人,得有王者风范,务必泰山压于顶而不现于颜色,遇事惊慌失措,丢的是山鬼上下几千张脸——所以下了狠手,专治她的“慌”、“怕”二字。
所以宠归宠,娇惯归娇惯,栽培还是要严苛的,手段也是极尽变态之能事:孟千姿半夜摸索床头开关时,摸到过另一个人的手;蹲洗手间扯厕纸时,扯到过滑腻腻的蛇;还从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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