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猴脸,本身就长得跟要哭似的,再加上现在真的快被吓哭了,那可怜劲儿,江炼看了都心下恻然。
孟千姿拿手招弄它:“来来,过来。”
她之于山兽,大概真的是很特别的存在,再加上手势只那么简单一转,走的就是符纹:那小猴瑟缩了会,终于鼓起勇气朝着她去了,到脚边时,两只爪子扒住她的鞋,抱住了又继续抖。
孟千姿有点心疼:“哎,看看,这可怜样儿,来来,别怕……”
她拿手搓弄那小猴,小猴渐渐不再怕她,两手小肉爪搭着她的手,乖巧得不行的样子,到后来,两条胳膊抱住她脚踝,拿脑袋蹭啊蹭的。
孟千姿咯咯笑起来。
江炼先还在边上微笑着看,后来见孟千姿这么开心,不知怎么的就有点悻悻:想想自己之前那么努力想荡起友谊的小船,几次三番,出生入死,才终于有了点突破,这猴呢,什么也没干,卖卖萌卖卖惨,就能讨孟千姿这么欢心……
这世道,人不如猴啊。
于是再看这只猴子,就没那么可爱了,再说了,这才认识多久,就去抱人家脚踝,一点也不矜持,不是他欣赏的猴种。
神棍遭受到了良心的谴责,耷拉着脑袋,很无力地为自己辩解:“这崖底下,老鼠都长得跟狗似的,怎么猴反长这么小,这谁能知道……”
孟千姿忽然想到了什么:“下来这么久了,正好给劲松报个平安,省得他着急。”
她从包里翻出记号笔,在猴背上写了个“人”字,顿了顿,信手朝下崖的方向一指:“去。”
那猴一个窜纵,动作飞快,一溜烟地去了。
神棍奇道:“你不应该多写几个字吗,只写个‘人’字,孟助理能看懂?”
孟千姿说:“能啊,聪明人就能看懂。”
后面的这段路,江炼一直在琢磨那个“人”字的意思:他之前曾砸在一句“狐媚子上腰了”,事后想起来,虽然不知道具体所指,也猜到了必是唇典、暗语之类的,但只一个“人”字,是不是太简单了?
其实可以问问孟千姿的,只不过被“聪明人”三个字给框住了,一直到了那棵大榕树下,还没想出个端倪来。
这树确实奇大,张开的树冠怕是能覆盖一亩地那么多,岔开的树桠如同密集伞骨,多、长且坚实,孟千姿原本的想法是跟从前一样,倚上去打个盹就够了,没想到江炼带的绳圈在这发挥了效用——他选了四根间隔差不多的、往外延伸的树桠,在它们之间拉绳缀网,很快,三张挨在一起、只有树桠作隔的绳床就完工了。
他看孟千姿:“你挑一张?”
神棍怕不是以为这话是对他说的,喜滋滋应了一声,爬进最中间的那张躺倒,又是翻身又是坐起,确认扎实安全之后,很热络地招呼孟千姿:“来,来,孟小姐,是挺结实的,你随便选,爱睡哪边睡哪边。”
你都躺在中间了,还问人家睡哪边,当然不是你的左边就是你的右边,没区别。
孟千姿就近躺进一张。
江炼也躺下了,其实不想躺的,毕竟背上有伤,但这一路太累了,坐着休息不好,趴着又不舒服。
他闭上眼睛,预备小睡会。
但一时半会的,都睡不着,毕竟是绳床,荡荡悠悠,想倒头就入梦没那么容易,过了会,神棍又在叫孟千姿了:“孟小姐,待会要去办什么正事啊,你稍微说一下呗,我们也能有个数,必要的时候配合你,省得到时候什么都不懂,手忙脚乱的坏事。”
这话有理,江炼又睁开眼睛。
他听到孟千姿嗯了一声,似是沉吟了会,才开口:“你们听说过……水鬼吗?”
神棍回答:“听过啊,人掉进水里淹死了,就会变成水鬼,有些水鬼,还专门把人拉下水溺死,找替身呢,《聊斋》里写过的。”
江炼轻咳了一声:“孟小姐问的什么?我听不大清楚。”
神棍如梦如醒,一骨碌爬起来,在他心里,听故事这事太重要了,听不清什么的,太影响聆听体验了:“对,对,小炼炼离太远了,孟小姐我们换一换,你睡中间吧。”
【12】
孟千姿属于那种, 只要躺下,便懒得再挪窝的人。
神棍让她换到中间,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拒绝, 还想训他两句:我是老大你是老大?听不清楚就凑上来听, 凭什么让我挪来动去的啊。
但是一转念, 自己都没抓住这念头是什么, 就爬起来了, 在颤巍巍的树桠上和神棍完成了互换。
再躺下去时, 莫名的, 有点紧张。
怪了,刚边上是神棍,她没什么感觉,如同身侧躺了截老木头,该闭眼闭眼, 该翻身翻身, 现在换到中间, 右边多了个江炼,她向右那半侧身子, 忽然就不自在起来。
没法把江炼当木头, 他是个人,生机勃发,还在往外散发热量, 没错,人就是往外散发热量的, 蛇的眼睛不是能“看”见吗?
他还在呼吸,一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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