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单明修擦拭干净,手中的白帕已是一片鲜红。
看他正想收起,殷离舟突然开口道:给我吧。
单明修闻言,抬眼看向他。
殷离舟也知这话说得突兀,忙开始找补,你这身体看起来也沾不得冷水,我帮你洗。
单明修没有言声,握着手帕的指尖不动声色地收紧,却还是递给了他。
殷离舟抬手接过。
这帕上不知沾了多少血,已看不出原本的白色,入手带着微微的黏腻,还留着几丝余热。
明明只是一块帕子罢了,不知为何,竟觉得沉了起来。
想要我怎样谢你?
愣神间,他突然听单明修问道。
殷离舟抬起头,这才想起刚刚的话。
玩笑罢了。
握着帕子的手不断收紧,殷离舟的语气突然有些急。
他也知自己有些失态,丢下一句我去洗手帕便转身向屋内走去。
虽然院中日日打扫,然枯叶终究耐不得冬,四散飘零,无奈地落在行人脚下,发出碎裂的声音。
殷离舟一脚一脚重重地踩下去。
就像百年前踩过遍地的鲜血,落满灰尘的残骸,不堪入耳的谩骂,最终粉身碎骨躺在血泊中,看秃鹫啄食自己的尸体。
明明该只剩下恨的,但他还是停下了脚步。
碎裂声戛然而止,殷离舟转身,目光落在了单明修的身上。
为何成了这样?他问道。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但单明修却很快明了,沉默片刻,回他道:走火入魔。
不知是不是错觉,殷离舟竟在这句话中听到了笑意。
疯了。
殷离舟再不言语,转身向屋内走去。
单明修定是和他那个傻徒弟待久了,走火入魔有什么可高兴。
殷离舟回到房间,将房门关好,然后便将手中的帕子覆在了追踪铃上。
明明帕子还带着温热,这破铃铛确却始终没什么反应。
他想了想,又从茶壶里倒了些水在帕子上,挤出几滴血水滴在追踪铃上。
然而它依旧稳稳当当地挂在他的手腕上,该响还是响,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殷离舟叹了口气,将手帕扔在了桌上,无奈地揉了揉额头。
难道还真得整点鲜血滴上去。
一个破铃铛而已,竟还这般挑剔。
但如果真是这样,他该怎么弄呢?
总不能给单明修一刀吧。
殷离舟想着,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桌上血糊糊的帕子上,又想起了单明修来,心中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情绪。
怎么会走火入魔呢?
单明修是扶黎带出来的,向来稳打稳扎,寡欲清心,连杀他时都能做到面不改色手不抖。
又有谁能扰了他的心神?
又是那个杜休吗?
想到这儿,殷离舟的眼中带了几分恍惚。
若真是这样,那可真是
一物降一物。
因上次的事儿,殷离舟许久都没有再踏出过倾梨院。毕竟上次的事他风头太过,都忘了他还有个傻子人设,以至于形象崩了个彻底。
或许当时没人注意,但回来之后若被有心人一回想,定能发现端倪。
为了免去再被质问一次的场面,殷离舟只好老老实实地待在了倾梨院。
只是虽然在倾梨院没人进得来,但日子着实无聊了些。
殷离舟为了打发时间,便和白未晞一起把位列长生殿中的那些话本看了个遍。
这屠寂倒是个人物。殷离舟躺在卧榻上,不动声色地引着话题。
确实,上任不过百年,便一统妖魔两界,现在魔域已有与修真界抗衡之力,再这么下去
白未晞说着,叹了口气,怕是又要大乱了。
殷离舟闻言,沉默了下来。
每一任魔尊皆出于冥渊。
每当魔尊寂灭,冥渊便会大开。有心争夺魔尊之位者便可进入相互厮杀,最终只余一位胜者,便是魔尊。
这个屠寂便是他的继任者,也就是现任魔尊。
殷离舟虽还未见过,但这些天也在话本里看到了不少。
什么从未有人见过他真面,每次出现都会戴一张赤色鬼面面具。仅用一百年便统一妖魔两界,以及讨厌胡萝卜等等。
不过最离谱的是,据这些话本而言,他与上任魔尊殷渡,似乎还有一段缠绵悱恻,不死不休的爱情。
殷离舟看着手中的话本,笑道:写这些话本的也忒不讲究,一任魔尊寂灭后,另一任魔尊才会出现,两人都没见过面,哪来的情,还写了这么多话本。
白未晞闻言,瞥了他一眼,你都说是话本了,本就图个开心,这么斤斤计较干什么?
不过白未晞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压低了声音。
什么?殷离舟见状,立刻向他靠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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