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的人要抚恤,家眷要安抚……”
“怎么抚恤?拿钱?谁拿?…别看我,户部没有。”
“…死了的人还好办,粮草怎么解决?杭州周围都被刮地三尺,春耕的粮种都没了,再从百姓伸手,只能杀人作肉补充军粮。”
……
下面吵吵嚷嚷,沸沸扬扬如同菜市口,问要钱的、问要人的,两句话不对付便是扯袖子脸红耳赤的开干。初次想要掌握全局的女子,脸色发苦的看着父亲手下的人,以往在她眼里,这些人在自己爹爹面前乖的很,可现在她想的太简单了。
压不住啊。
“要不然我来说两句?。”一身白衣长袍的李文书小声道。
对于金燕门的二师兄,方如意是看在眼里的,这人大局观稳重,人又风度翩翩,说话得体,看到对方关心的眼神望过来,她不知怎的有些微微别扭。
那边石宝倒也觉得这人顺眼,便是力挺他。
“嗯,你来说两句。”方如意便是点点头,脸微微有些发烧。
李文书对她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走到阶前他看着下面人声喧闹,随即发出了声音,声音文弱,但还是清晰的在众人耳旁响起。
“众位,既然不把我师兄妹三人当做外人的话,可否听一下我的看法?”李文书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当着永乐朝官员的面,将事情重新梳理一遍后,说道:“其实事情上还不是太坏的,大家只看到了十余万大军的庞大数量,却没有想到军营当中尚还有备用的口粮,撑个几天想必是没有多少问题的。”
见有人谈到了正事,原本有人还想搅合一下,但看到石宝提刀立在那里,倒是不敢乱说话了。静静的听着上面那年轻人继续讲。
“昨日白昼的时候,听陛下在祭天台上的说的那番话,文书感慨良多,大家都是江湖人,当初咱们都是光脚的,什么也不怕,一条命豁出去,刀砍过来,事情就办完了。可如今大家都富贵荣华了,变成穿鞋的了,一旦被人把鞋子穿走,就一个个红了眼睛,真正该拿刀的时候,又开始顾惜自己了…”
“……朝廷的大军想要压过来,时间上我们还来得及。可若是内讧了,不用朝廷过来,我们自己人就能打死自己,大家都是从一无所有过来的,再咬咬牙,把这难关挺过去,一切都会拨云见日了。”
下面,稳如泰山的包道乙和吕师囊闭着眼一句未说,那个年轻人说的话其实已经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他们现在是上岸了,为了眼前的大局,确实不该再继续搅稀泥。
“稳固杭州的话…”吕师囊说话了,“不是不可以的,让方七佛立即舍弃嘉兴城劫掠周边村寨,将粮食运回杭州,便是可以暂时缓解。”
包道乙毕竟由江湖到朝堂已经算是上岸了,虽然是个很小的朝廷,可眼下也不能让它就这样败落下去,朝廷的军队下来确实还需要一段时间,这个时候他不想搞事,否则就算方腊真的重伤卧床,其他人也不会让他好过。
“七佛那边确实是一条路径…”包道乙便是说道:“眼下粮草尽数被毁,不妨向城里的江湖人借一些,他们当中不少人是各个山寨的人,从他们借点,说明原因,总归是能拿到一点到手上的。”
“不过若是拿不到,不妨拿他们开刀,朝廷剿匪也是师出有名的。”
这话刚说完,猛然间,娄敏中的身影出现殿门,头上包扎着白绢,脸色惨淡,他过来瞪着包道乙:“出师有名?老夫不来,如意这娃娃估计要被你给带偏了,才洗白一天就忘了咱们永乐朝是怎么起家的?杀了绿林同道,便是断了自己的根茎啊,你知不知道。”
“见过左相…”
“…还是娄丞相见识多一点。”
…………
下面人窃窃私语着,想通关键后,不少人恍然一悟。而包道乙听到这些话脸上不由青一阵,白一阵,他本就是打打杀杀的江湖人,字也识不了多少,虽然有点见识,但和同样岁数的娄敏中一比,自然有看不透的地方。
“刀子朝向江湖人,这一点,我也不赞同。”
石宝坐在椅上,刀就立在他旁边,脸上晦气的说:“毕竟同为一脉,伤了和气将来还如何自处?杭州城里该抢的,都差不多抢光了,我看不如大家再勒紧一下裤腰带。”
被石宝一顿实话说出来,众人脸上也是无光的。破城那天,所有人都疯了,更何况下面的人,破城冲进去后,便是一路杀人放火,奸1淫1妇女,什么东西都在抢,现在抢光了,再遇到难事,回头一看,发现自己这帮人还是短视了一些。
此时宫门外,马蹄声响起,那信骑直入进来,手里的加急军情便是递了上去,很快有宫中卫士将那封情报呈到了侧殿。
娄敏中看完信纸,几乎是眼前一黑,捏着信纸的双手颤抖,到的最后心里涌上来的情绪,大抵已经是难以说清。
“方七佛败了……五万人马仅剩万余人撤回………歙州也被破,守将晁中被杀…太子正率兵稳固北方战线……但怕是也撑不了多久…”
此时殿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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