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大殿,四周静谧,宫人侍女早已退了出去,话语声在殿上持续传来。
“…你是本宫侄儿萧干麾下将领,是有点印象。后来,你去带着五万人马与耶律大石并为一处,此时狼狈而回,又大声的喧哗,想闹的人尽皆知不成?军中有动摇军心的规矩,难道这宫里就没有?”
拖地长裙缓缓从地上滑过,颇有些气势的女声在回转到龙庭上时陡然拔高。萧普贤女知道阶下的人是个武人、莽汉,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来,心里大抵是能理解的,此刻说这番话,也是为了让他清楚知道如今宫里谁在主持大局,谁在指挥抗金、武。
那边,琼妖纳延到底不是长袖善舞之辈,纳头拜道:“太后赎罪,只是情况危机,若是正常入宫来见,怕是耽搁许久时间,末将手下的兵马也都各个身心疲惫不能提前回来通知,故此末将只得冒犯了。”
随着他说话的声音落下,殿里更加静谧了,殿门外厚厚的云层遮挡了阳光照过来,里面顿时暗了许多,两排油灯上的火焰此时摇摆不定,高高在上戴着凤冠的女人便是开口:“你之前说的,可有诓言?”
之后,萧普贤女摇摇头,“本宫还是有些不信…耶律大石乃是皇族,凭你三言两句怎就断定他弃大辽而去西边。”
“千真万确啊!”琼妖纳延那堂堂身躯在地上跪行两步,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太后——萧将军既为我兄,亦为我父,末将与郭药师带五万人马并与耶律大石,便是想他有那个能力为萧将军报仇的…途中哪知他们心里各有各的心思,郭药师临阵变节要投武朝,耶律狗贼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与武朝对阵,他派末将冲杀在前,自己却是带着五六万人向西撤走,遁去西陲之地,这一切都是末将眼睁睁的看着的啊。”
咚——咚——咚——
硕大的头颅带着悲痛重重的磕在地上,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讲给龙庭上的女人听。下一秒,窈窕端庄的身形唰的一下起身,手臂下挥,啪!东西破碎的声音响起,一只墨砚摔在地上断裂,弹出老远。
“这个老东西!!!大辽养他、育他,到头来他就是这样对待自己国家的?”
“一个个都跑了——”
“皇帝跑了——”
“统帅也跑了——”
“让本宫一个女人站在这冰冷冷的宫殿上,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国家被女真人一遍遍的糟蹋吗?”
琼妖纳延视线中,原本像普通女子般娇柔的萧太后,却是刚强的站在那里愤愤的怒骂,身形迈着步子在御阶上来回的走,她双手使劲的挥了挥像是在和谁较劲一般。
“还有武朝…”萧普贤女的声音在殿内咬牙切齿的回荡,“长久以来,虽然两边素有摩擦,但终归…这帮背后捅刀子的小人…不不…小人都是抬举他们了,就像在人背后跳来跳去的老鼠一般,让人感到恶心,若是没有他们,我们辽国且能落到这般田地…”
“…你们有好山好水,有温暖的地方,为什么还惦记着我大辽的土地啊……这帮只是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可恨。”
女真的崛起,如雷霆扫穴般几乎将辽国土地尽入囊中,原本就是压力巨大之下的女人,使劲浑身解数在周转,在稳定人心,在调集军队、训练军队,如今西边失火,被她寄予厚望的萧干身死,让她数日难以睡眠,每每都会在恐惧中醒过来,曾几何时,她也想过逃离这座城。
可一旦逃了,她也不知能去哪里。
仿佛一瞬间,家国都要不在了。
而眼下,耶律大石西逃的消息过来,早已有些喘不过气的女人在这一瞬间都要压垮下,她有些萎顿在又说了几句,挥了挥手让琼妖纳延退下,自己独自坐在御阶上,看着冷清清的宫殿,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还能做些什么。
“一个国家存亡,让本宫一个妇人来扛…你们真做的出来啊…”这位坚强的妇人终于埋下头,压抑着情绪。
“耶律延禧你这个蠢货…耶律淳…夫君…贤女好累的,我扛不动了啊…你走的倒是轻松,让我一个妇人怎么扛啊,这江山那么重,我怎么扛啊!”
抽泣的声音,慢慢在大殿上响起,油灯昏黄的光芒投在她身上,照出一个孤伶伶的剪影在地上,脸上湿润的泪珠滴在地上。
“我也想走的…可是你们都走了,就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怎么走的了……这是大辽最后一块地方啊……我又能走到哪儿去…”
萧普贤女哭了起来。随后的一两天里,她整个都变得浑浑噩噩,也不再处理政事,到了第三天后,才恢复到原本冷冰冰,拒人千里的太后模样,做起事来风雷疾行。而就在第四天下午,事情发生了变化,打破了原本就惶惶不安的上京。
陡然间,惊恐四起。
第四天下午,上京地界,上万马军急行而来。
“加速——”
“再快点,趁烽火还未被注意,直接攻打西门,那边有人接应!”
跑在最前方的郭药师,不断的在对身后骑兵嚷着,轰隆隆的巨大震动在踏入上京的边界后,就不可能掩盖的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