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彤红的余晖洒在林间。两双脚步踏过坎坷的山间,翻起落叶,一老一少两道身影前后跑着,或许没有听到身后有追袭的脚步声,便稍停休息。
“…芙蕖…累不累?”
后面,女子惊魂未定,喘着粗气,发髻撒乱垂了下来,她摇摇头,随后望向跑来的方向,担忧的问道:“爹,穆家哥哥他们……会不会被对方给抓住,哪些人又到底是谁…”
“东厂…”老人沉下气来,便是想到之前那群人穿戴的服饰。
芙蕖回过来头看他:“什么?”
呜~~~
残阳在山头落下最后的余晖,林间黑了下来,有狼在山麓长嚎惊响了夜色,周侗的声音也说了一句:“一群心黑手辣的东西…弄瘟疫…这要害死多少人!早知道当初老夫就该当场打死那家伙。”
“他们在杀人,我看见了!其他人怎么办?爹——”焦急的女子显然是明白心黑手辣是什么意思,这几个字平时她常听村里的妇人对着北边咒骂那些女真人,不过女真人她不知道长什么样,可刚刚那些人她却是见着了。
周侗摇摇头:“他们人多,爹就算武功了得,也没办法在数百人中救下他们的,而且以那帮人的秉性,其他人怕是已经遭遇不测了。”
正在说完话间,摆动的头停下来,望向一侧,像是有动静,皱起眉头:“有狼过来了,先离开这里,回到村里再说。”
二人转身继续朝村子方向跑去,身后不远的草丛,肉掌踩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陡然间一道黑影扑出来,老人侧了侧身,一拳砸在那黑影的头颅上。
那边呜咽一声,一头掉毛老狼重重扑倒在地,口鼻流出一滩血来。
父女俩人身影很快消失在前面,大概一两个时辰过后,翻过半座荒山,走在只容得下一人的山脊小道上,远远的,山下一串火光蜿蜒向前。
芙蕖扶着一块石头,青丝在夜风中凌乱的飞舞,她看向那支打着火把的队伍,以及对方前进的方向,有些失声:“他们朝村里过去了,爹,那里好多乡亲…”
“爹知道。”老人心里想到了别的事,陡然沉了下去。
但因为自己女儿并不会什么武功,所以走的也是慢了许多,初想对方就算杀了自己这批人,他们也不会知道附近还有村子的,但现下东厂那帮阉宦能找来,自己这边必然有人为求活命,吐露了实情。
东厂要灭口,周侗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过后不久,他最终还是一手扶着女子的胳膊加快了脚程,抄着近道赶到了村口的泥岗,站在高处,扒开草丛朝村里望过去。
那里已是一片火海。
土壤映着火光,地上的血,红的耀人,几具残尸碎裂的倒在血泊里,分不清楚是谁的了,小孩的哭喊在,悲号、惨叫中响起,一名老妪哭叫着从燃烧的草房里冲出来,扑倒在地上打滚,想要将烫人的火焰熄灭…一名妇人抱着自己的孩子吓得瑟瑟发抖缩在角落中,片刻后被人抓住头发拖行出来,从她手中夺过哇哇大哭的孩子,丢进了火海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
草丛后面,芙蕖捂上嘴,死死的咬着牙齿,不让自己哭出来,眼睛大睁着,看着一幕幕可怕在视线中上演。
眼泪溢了出来,糊住了视线,耳中依旧不断的传来乡亲们的哀嚎、死亡的惨叫。
…
嘭——
一道人影从草屋中走出,随后燃起的大火压塌了建筑,火光中映红了一张白目太监的脸,原本湿透的宫袍在热浪中蒸腾,丝丝白气正从他散乱的头顶徐徐冒出。
前面不远,跪着的青年,看到一双步履踏进低垂的视线,便是吓得浑身一抖,脑袋紧紧的贴在地上。
“读书人…里面可没有你说的什么周师傅父女…看来这里的人是白杀了。”冯宝看一眼倒塌的草屋,又瞧了瞧哆嗦的头顶,语气颇有些阴阳高调。
地上,变节的穆阳在发抖中,语气加快,发出一连串的颤音:“回禀公公公,小的猜测…猜测他们父女二人可能…可能不敢回村里来,想必…是知道公公未雨绸缪会来这里,所以躲起来了。”
“明明是你这个读书人出的主意…怎么又变成咱家出的了。”冯宝笑眯眯的蹲下来,带着皮套的手将对方下巴托起,“啧啧…真是一张俊郎的小生呐,读书人都是如你这般细皮嫩肉的吗?”
听到对方的话,跪在地上的穆阳仰起的脸,压抑着不让自己露出恐惧来,结巴起来:“小的…也不是其他…其他人怎么样的,求公公开恩,不要杀小的…让小的干什么都行…一定保守秘密。”
“灭口这件计谋,你出的很好,有狠心,咱家很喜欢,那你就跟我吧。”冯宝揉了揉对方头发,起身冷漠的扫视周围:“手脚勤快点,杀完回去还有事要做。”
“是!”周围,应声响起一片。
随后,东厂宦官转身负着手大步离开了村子,地上,那名青年劫后余生的吐了一口气,也不管裤裆的湿意,连忙跟着收队的东厂番子们一起往回走。
只留下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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