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州以北五十里,原野上沾罕的女真大军安营扎寨下来,整片大地一切如常,女真斥候单骑奔回营寨里,将一份情报交了出去。
大帐中,名为完颜宗翰的魁梧老人端坐帅位看着手中的情报,在座的十多名女真将领安静屏气的等到什么,然后,前方的老人呯的将纸张拍在桌上,帐内大量将领看过来,他低声说:“娄室被缠住了,那边的武朝人打疯了……”
在场的所有女真将领无法理解这个‘打疯了’是怎样一个情况,五年前他们推平了整个辽国,又南下将武朝北边打的残破不堪,甚至几次差点打进汴梁,途中若不是完颜阿骨打的身子出了问题,此时在座的女真将领可能已经是在武朝的京师议论这样的事情了。
“娄室的本事是大,只是这几年在西北养尊处优会不会打不得仗了?”侧列有将领半开玩笑的说道,顺便还讲了关于完颜娄室驻守西北发生的一件趣事。
一时间众人大笑出声。
然而他们看到老人脸色严肃,自觉的收敛笑容,端坐座位上。宗翰叹口气,摆摆手,周围声音静默下来,方才开口:“娄室那边不用担心,信里是他亲自回的,要不了多久就会过来,本帅只是感叹一个武朝偏师就有些难缠,眼下这支在泽州的军队战力又是如何?”
“老帅未免有些畏首畏尾。”说话的声音充满力量,身影在侧列的尾端站起来拱手:“…我女真起事以来就未打过顺风顺水的仗,武朝人如何,明日推过去便知。”
“兀术说的有理,老帅啊,听闻眼下这支武朝军队的主将乃是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若是西北的种师道或是宗泽这样的人来,咱们或许要想下对策……”
听到有人赞同,颇有朝气的青年得意的扬起下巴,他是金国四皇子,只是这次却以普通将领的身份随军征战,想要得到一些成长。
“你们以为本帅是忌惮一个初掌兵权的小子?”原本有些浑浊的双眸显出凶戾,宽大粗糙的手掌按在面前的桌上,高大的身形撑了起来,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势让说话的那名将领闭上了嘴。
宗翰视线扫过他们,抬起手:“一个偏师尚且有如此勇力,说明这五年里,武朝一直在勤加练兵,如此敢堂堂正正要与本帅对阵,想来是有一战之力,我女真起事以来,对待任何敌人从未小看,这次也是如此,诸位!不要掉以轻心,以便堕了女真威名。”
“是——”
众将起身拱手,齐声如雷霆,震动大帐。
外面,黑夜降下。
黑暗深邃起来,夜虫低鸣。
武朝大营里,帅帐中灯火摇曳,岳飞正坐在翻看一本兵书,只是思绪并没有在上面,一只一只飞虫落到书页上,被他无意识的翻过去。
下午时,他去过督军行营,再次见到了那位东厂提督,在得知完颜娄室很有可能挣脱索超的军队,那么将要面临的是两支女真精锐骑兵。
烛火闪烁晃动。
“若是督主该如何自处?”
“本督不懂战阵之事,但将军要想打赢这场战争,靠得不只是将领的谋略和勇武,还要有士卒一往无前的决心。”
“这些,武瑞军都有。”
“你还没理解…一往无前的决心还包括了牺牲。”
回想起白宁说出这番话时的表情,岳飞想要下这样的命令,确实艰难,若是一战未打,躲避敌人锋芒,那这五年又白白浪费。
一战死……
放下兵书,岳飞使劲搓了搓脸,长出了一口气,帐帘掀开,张宪端着一碗肉汤进来,然后坐到侧旁看着他喝下去。
“今日完颜宗翰已经扎下营盘,鹏举又从提督大人那里回来,可有什么斩获?”
“两门改良过的神风炮。”岳飞放下汤碗,晃晃两根手指:“五年才造出的两门,精贵无比。”
张宪皱了皱眉:“那与咱们营里那种火炮可有不同?”
“自然不一样。”
那边站起的身影接过递来的绢布擦了擦嘴,话语停顿了一下,笑道:“今夜我已经派出去了。”
“以逸待劳?”
岳飞点头,一拳砸在掌心:“疲兵之计。”
……
鹤嘴岭,衰草低伏,一道道身影籍着夜色潜伏移动。山岭之下,一队十人左右的女真巡逻兵持着火把沿着山路而行。
陡然间,一个东西从附近草丛里抛出来掉在地上滚动。巡逻的队伍停下,有人打着火把围过去,地上滚动的是一枚圆球,那人疑惑的看了看同伴,伸手去捡,球状的东西忽然打开刹那,就听黑暗里,嗖嗖嗖嗖数声在响。
四名女真士兵嘭的一下倒在了地上,脸上、脖子、眼珠扎满了细针,有黑色在伤口蔓延,惨呼响起时,这边剩下的巡逻兵这才反应过来,掏出箭袋中的响箭就要射向天空。
黑夜里,一道人影踏过树杆,震的树身抖动的瞬间,铁枪刺破黑色,血光噗的出洞穿的伤口里喷出,周围黑暗的颜色里一道道潜伏过来的人影冲出,兵器在隐约碰撞了几下,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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