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朝人打的什么注意?就为了拖住阿鬼陀的骑兵?”
大纛之下,老人长时间骑马,身子有些疲了,此时让义子金弹子搬来椅子坐下,魁梧如小山的身躯与那张椅子显得极为不协调。
视线里最前方的两个步兵方阵还在顽强的抵抗,根本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武朝军队,那个一触即溃的军队,至少对方眼下能与金人的步卒相提并论了。
“背嵬……”宗翰呢喃念叨这两个从前方战场传来的字眼,细细的咀嚼俩字中蕴含着什么样的道理。
然后,有人骑马来到近前。
完颜兀术扬着马鞭抽在空气里,发出不耐烦的噼啪声,他是第四次过来这边,拱手道:“让我上去吧,那个用双锏的南人昨日戏耍于本王,若是不将他擒拿…”
“你确定能打赢对方?”完颜宗翰毫不客气的打断对方说话,目光从未有过的威严直视已长有短须的脸,“兀术,你还稚嫩了一些,对面这支武朝军队有些不一样,你不能上去。”
“为什么?”完颜兀术脸震的通红。
金弹子在旁边隐隐勾起嘴角冷笑。老人张张嘴,想要说话,但随后目光偏移投向了战场,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
秋日的光芒延绵过来,那是一支竖着红色的旌旗飘在风里,无数的马蹄如雨点般轰击着地面,溅起泥土的尘埃,一道道飞驰的轮廓犹如海潮一般冲击而来。
大纛下,老人站了起来,淡定的竖起一只手。
完颜金弹子拱手领命,回到了属于他的本阵,数千披着铁甲的骑兵终于派上了用场,缓缓迈起了马蹄。
西面,阿鬼陀冷汗密布在额头,他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牙关不自觉的咬紧,扯动缰绳拨马回转,嘴张到了极限,声音奋力的挤出喉咙:“拦截他们,快啊——”
然而,那些被他视为胆小懦弱,只知道上来送死的武朝士兵,此时有人在阵中呐喊出声:“缠住他们——”
轰然间,数千人的方阵犹如溃烂的堤坝,密密麻麻的人影都在呐喊,挥舞着兵器疯狂的奔行,虽然依旧害怕的颤抖,但怒吼让他们感到自己是有勇气的,片刻之后,这群原本害怕到极致的士兵拦腰撞上正在迂回调头的女真骑队,枪林抽刺,一匹匹战马肚腹飙血,悲鸣倒地,四蹄挣扎着在地上乱踢。
“杀啊啊啊!!!”
害怕到极致的另一面便是疯狂的歇斯底里,突然杀疯了的武朝士卒将锋线随着怒吼的狂潮在骑队中蔓延过去,阿鬼陀躲过一枪,抽刀劈中冲来的身影,对方还在动作,长枪刺来,他照着那人扭曲的脸劈出第二刀,皮肉被旋了起来,尸体倒下,后面又有人冲来,前仆后继。
这些人疯了…
他心头闪过一丝念头,望攒动的人头,这些人口中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吞了一口唾沫。
海东青飞过战场上空,太阳已是西斜,最前方胶着的军阵还在不停的厮杀,成千上万的人海里,牛皋一支铁锏不见了踪影,一只手拿着盾牌,有箭矢钉在上面弹开,他挥锏砸烂一名女真人的脑袋。
破烂的披风扬了一下,他回头,听到马蹄震动大地,大叫:“弟兄们,时候到了!给他们开路——”
听到呐喊,身旁,乃至周围较远的士卒在这一刻绷紧了身子,混乱的战场中央,几乎是同时举起了手中残缺的盾、卷口了的刀,弃了杀戮朝着同一个方向发力狂奔。
“开路!!”
对面一直胶着的女真阵地,然而在撕心裂肺叫喊中冲来的重重叠叠的人影,爆发出之前并未见过的决心。
各种声音的呼喊、嘶吼汇聚成一片,这些武朝士兵将盾牌顶在前面,在接近的刹那,脚步猛的踏地,一道道身影跃起来疯狂的朝对面的人堆撞了上去,身后发力奔跑的同袍推挤着向前。
那盾与身体的冲撞。
“啊啊啊!!”
牛皋举着盾牌身子前倾,脚跟不断的往后蹬,铁锏奋力的朝那边的女真士兵砸去,血水顺着瘪下的铁盔流出来。
马蹄声越来越急骤,发出轰隆隆的震响,推挤的武朝士兵在打开缺口后,飞快的左右散开躲避。
一瞬,烟尘卷了过来,高宠发出恐怖的咆哮,虎头枪轰然撞进前方竖起的盾牌上,双臂发力一挑,盾牌乃至盾牌后面的敌人一起被掀飞了出去砸倒一片。
下一秒,翻滚的马蹄踏上了交战的锋线,来不及撤走的金兵、武朝士兵也在一刻被活活践踏,血肉涟漪的在战马的冲锋下铺开。
完颜宗翰立在大纛下,亲卫想要拉着他避开这支直冲而来的武朝骑兵,被他用鞭子抽开,“本帅就金国这堵墙的墙根,若是撤了,墙壁就倒了。”
旋即,老人拔出战刀,周围的亲卫们纷纷组成一道防御线,宗翰高吼:“大纛不能倒下,所有人堵住这里。”
此时完颜金弹子和完颜兀术带着三千人的重甲骑兵出现在了战场,偶尔飞过去的箭矢无力的在他们身上弹开,金弹子举起双锤,纵马飞奔,大喝道:“铁浮屠!把那伙武朝骑兵拦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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