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和?”完颜宗干坐回椅子上,倒是冷哼了一声:“本王好像还没下决定是战还是和吧?”
完颜宗峻也不客气,在他对面坐下来,给自己倒上茶水:“战自然是能战,但如果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再战的作用就不大了,老帅的牺牲,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别给我提那个老家伙——”
几本书籍飞下书桌落在地上,歇斯底里的身影站起来,撕拉一声,将墙壁挂着的一副出自武朝画师之手的画卷撕得粉碎,喘气片刻,宗干冷静了下来,转身看着宗峻,手指了过去:“你好像很懂兵事啊,为何不上前与武朝那支军队打一次?”
宗峻放下茶杯,摇了摇头,望着有些癫狂的人:“如今打与和都是可以,为什么不尽快拿出主意,不然武朝军队打过来,只能拒城而守了。”
见书桌那头的宗干沉默不语,完颜宗峻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然后起身:“看来你还在想着银可术、完颜阇母等会不会与你一条心,真如沾罕元帅临走时说的那样,你被武朝人的书本污了脑袋。”
“沾罕与你说了什么?!”完颜宗干仿佛被刺激了,猛的抬起头来,目光凶戾。
“重要吗?”
宗峻的脸上泛起嘲弄的神色,双手啪了两声,门猛的推开,檐下的灯笼照耀着一群甲士持着兵器立在那里,而后领头的完颜娄室与兀术大步走了进来。
“你们…”呢喃说出两个字的瞬间,看到对方三人的面无表情,明白过来的宗干气的浑身发抖,“…这是要逼宫……看来居心叵测的是你们。”取过了墙上挂着的兵器。
呯——
刀刃被打飞出去,插进墙里。兀术收回手,向前跨了几步,逼近过去:“皇兄,是战是和容不得拖延,况且,你并非我女真新皇,自然算不得逼宫。”
几乎被逼到墙角的完颜宗干摇晃着手指,最终无力的垂了下来,“既然如此,我这就发布命令调银可术和完颜阇母两位将军回防上京道。”
“你没有机会再发挥号令了。”完颜宗峻转身猛的一挥手,“我女真皇帝岂能如你这般鼠头鼠尾,把他带下去关入天牢。”
门外的甲士蜂涌而入,直接拿了曾经贵不可言的辽王完颜宗干,被枷着身影挣扎大喊:“犯上作乱,你们也会不得好死!”
“你们也会不的好死…”
痛苦、懊悔的嘶喊在外面渐渐远去,宗峻闭上眼重新坐了下来,烛火在桌上静谧的摇曳,他显得颇为疲倦。
兀术在一旁劝道:“此事不的不行,既然要做就一口气做下去,不然将来他若登基,你我三人难得善终。”
“此事我知晓的。”
宗峻揉着眉心:“只是兄弟相残…先是宗望,现在又是宗干,当年亲密无间,一起山中狩猎的兄弟们,一个个分崩离析了…是这世道太过诱惑,还是我们本身就无法适应?”
一旁的完颜娄室冷哼出声:“是南人那个太监太过恶毒,若没有宗望之事,怎能让我们走到今日这般窘境。”
沉冷的话语,一时间让其余俩人没有出声,他们也知道关于武朝那位九千岁的往事,一个最低贱的人,站到如今这样的高度,对方脚下的尸山血海,不同于他们在战场上杀出来的,联想到后面的阴谋诡计,犹如刀刃在身上划过,令人胆战心惊。
十月初,辽王完颜宗干涉嫌通敌卖国,谋害金国元帅沾罕等罪状被下狱,随后继位的乃是完颜宗峻,仓促的成为金国第三位皇帝。
金銮殿,崭新的龙椅上,完颜宗峻让人写下了国书,交与使者,目光严肃威严。
“若是南人愿意和谈,就谈,不和谈就拖住他们,银可术及完颜阇母的军队已经在途中,很快就过来。”
“遵旨。”领旨的使臣恭敬拜退。
初阳生辉,秋日的阳光算不得明媚,这名使者走出皇宫在马车上望着天光微微眯眼,他叫耶律德,之前战死的耶律朝光乃是他的儿子,面见仇人,他又必须忍下气。
叹了一口气,车辕在不久驶出上京天会府。
十月十一,在这些日子里,武朝东路军一直北上过信州、成州,与背嵬军在中京道会师,在持续了十多天的平静后,三支军队开始逼近中京大定府,周围村镇开始被战火侵蚀,逃难的人群被驱赶着浩浩荡荡往大城奔去。
站在城墙上看到逃难至此的百姓,作为使臣的耶律德再也坐不住了,在某一天升起时,他便出使武朝军营,一直等待召见。
天光西斜下来,白宁给昏昏欲睡的女子擦拭完身上的汗渍后,盖好毯子,出了帐帘,小晨子方才小声说起了金国使者等候一天的事。
“让他来大帐见我。”说完,白宁洗了洗手,朝另一顶帐篷过去。
名为耶律德的老者,汗流浃背的坐在那里,他和两名副使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一个白天,米水未进,仿佛被人遗忘在了这里。
就在他耐心消磨干净时,一名青年宦官过来邀他过去,“督主日理万机,此时方才有空见你,跟咱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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