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瀚有些痛心地道:“不错!五百年了,你们就守在忆祖山下,靠着祖宗余荫给你们留下的地盘上过日子,部落之间虽偶有争斗,可是这争斗的手段……”
杨瀚脸上露出的不是鄙视,而是无尽的伤感:“在我看来,不过就如祖地上两个村落间的争水械斗,毫无章法,只算是匹夫打架。”
蒙战眉头一挑,愠意渐生。
杨瀚视若无睹,继续道:“你们彼此了解,了解对方堡寨内的一切,了解周围地势的一切,了解对方的首领,更没有必须的你死我活的仇恨。
五百年来,你们要争斗也是强的打弱的,强攻弱守,弱者心里始终明白一件事,自已的堡寨连龙兽都攻不上来,所以根本不用担心对方攻上来。
强者也清楚,自已不可能牺牲无数性命去攻陷对方的堡塞,不过是堵了对方的大门叫骂一番:你敢出来么?出来就打你!如此困上几日,叫对方吃些苦头,便洋洋得意收兵而去……”
杨瀚盯着蒙战,沉声道:“我说你们只是村夫斗殴,有错么?”
蒙战羞愧起来,虽然他还不知道自已错在哪里,吱吱唔唔地道:“我……嗯……大王……”
杨瀚摇摇头,悲伤地道:“先不提具体的办法,只说战争的策略吧。你为什么一味地想着必须只能让你的城池牢不可摧呢?你今后将要面对的强大敌人不是龙兽,而是来自三大帝国的庞大军队!”
蒙战眨了眨眼睛:“是啊!那又怎么样?”
杨瀚痛心地道:“那又怎样?你为什么没想过要御敌为国门之外呢?为什么没有想过要断敌粮道么?为什么没有想过要诱敌深入呢?
你如今要重建的这几座城,五百年前这里就有无比富饶的大城,这是我在徐家珍藏的舆图谱册上看来的,古人选择这里建城,自然有他们的道理。
它周围沃野千里,有大小河流贯穿期间,可以提供灌溉,可以生产食物,交通也便利,可这里无险可守的,但是这里真的无险可守么?”
蒙战再次茫然了,仔细想了想,一马平川的沃野,如果没有一座大城,哪有险要可守?
杨瀚道:“你只想到要建大城,就算你建了,如果秋收时节强敌来袭,你便缩在城里,坐视千里庄稼、无数村镇,俱都成了敌军的口粮和奴隶?
你为什么不能把眼光看得远一些?此处东一百八十里,就是海岸,那里的海岸多礁岩暗流,大船难渡,只有小船可行,如果有敌人自此乘小船而来,是不是只需要少量兵马,就能轻松射杀?
北二百里处有一险隘,只需少量兵马驻扎,便是非十倍之兵就难以逾越。西六十里处更不用说,险峰插云,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所在。
只有北面一马平川,足足三百六十里平原,可再往前去,便山势连绵了,其中虽无险关,可是只提兵于山中,处处设卡,与敌周旋缠斗,敌人纵然能闯得出来,十成兵马也要折了一半,强弩之末,还有余力对上你以逸待劳的守城兵马么?
实在不放心,就在那山中依托地势筑一座雄关,所耗钱粮兵马也只相当于你筑一道城墙啊?如此,你所保护的何只是一座城,还有城外无尽的良田。哎!五百年坐井观天啊……”
杨瀚好像很难过,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才又缓缓道:“坦白说,我现在对带着你们重建三山帝国,已经没有什么信心了。”
蒙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
杨瀚悠悠叹道:“你蒙家祖上,乃我三山帝国第一猛将。想来,蒙家祖上的兵书战策,还是传下了一些的。
可是,五百年时光,你们蒙家子孙本没有机会去进行真正的战斗,去实践、体会兵书战策的妙用,不再有放眼天下的胸襟、格局,那又有何用呢?
寡人习四鸣音功,在祖地时也是毫无用处,那是因为那个世界没有龙兽,寡人空有屠龙术而世间无龙,自然一事无成。可是一旦到了这三山世界,马上就可以拿来使用。
你们蒙战的兵书战略可不是这样啊,兵书一直都在,这个世界也一直都在,是你们这些人,眼中早已没有了这个世界,五百年来,你们紧紧盯着的就只是忆祖山下那几个山头堡寨……”
蒙战被他说的面如土色,大有拔剑自尽以谢祖宗的模样,眼泪都快下来了:“大王训斥的是,那么老臣……老臣该怎么做?”
杨瀚苦笑道:“我刚刚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
蒙战哑然,是啊!人家刚刚才说过的,可他已经被说得失魂落魄,竟尔失措问出这种蠢话。
杨瀚严肃地道:“蒙大人未虑胜,先虑败,这是对的。尤其是现在我们极弱而三大帝国极强。只是,你的目光不该局限于这一座城,眼光长远些,你要看到一百里之外、一千里之外,看到那需横渡七日才能抵达的大洋彼岸!”
蒙战心悦诚服:“是!臣明白了。臣不但自已要学,还要召集蒙家子弟一起学,把祖先的兵书摆出来,照着如今这三山世界的舆图,推敲、研习!”
杨瀚欣然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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