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崔文着实狡猾,奴婢实未料到,他竟然半途又舍了一队族人为诱饵,待奴婢审问崔武得知消息后,立即加强了通向孟国和草原的大小道路,但还是被他们闯了过去,在忘川渡口,被孟国的巡弋舰船接走。”
“也好!”
杨瀚冷冷一笑:“崔氏一族,本就未受重用,对寡人这边的虚实了解有限,我们正好多了一个借口,讨伐孟国。”
羊皓垂手道:“是!”
杨瀚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他刚沐浴过,穿着一身蚕丝织就的轻袍,因为见的是羊浩,袍下连犊鼻裤都没穿,走动起来,身下凉风习习,好不清爽。
这南疆天气,他着实地不适应,似乎这春天只站了站脚,就被夏天轰走了似的,天气迅速闷热起来。因为南疆水气重,那种热和北方大不相同,杨瀚这几年又是住在忆祖山上,山上就算是炎炎夏日也是凉爽宜人,到了此间难免有些承受不住。
“看来,得快些动手了。但……孟国虽不以武力见长,却是得天独厚,一个忘川河,一个剑南关,棘手啊。”
羊皓道:“大王说的是,忘川河是内河,咱们又无法通过海路把大舰运来,而且就算破了忘川河,还有一道剑南关。奴婢使人乘小舟偷渡过去,悄悄勘探过那关隘地势……”
羊皓露出一脸苦色,道:“山间只一径斜插而上,岩壁峭立千仞,飞鸟不渡,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杨瀚道:“所以,只宜智取,不宜力夺。我叫你通过海路运去孟国的探马如何了?”
羊皓道:“自去了孟国,便一直音讯皆无。他们想往外传递消息,确实不便。出发时,奴婢就吩咐过,可以便宜行事,有了确切情报,再伺机联络,现在想来……还没有太大紧张。”
杨瀚点点头:“嗯,孟国必然全力戒备,对于刚去不久的人,势必有所戒备。且再等等吧,寡人还是听了胡太守提及孟国将相不和,才想到是否可以利用。”
羊皓忙恭维道:“奴婢在坊间便听说,胡太守乃女中巾帼,武可为帅,文可任相,既然谏议来自胡太守,应该会有结果。”
羊浩刚说到这儿,便有一个内侍蹑手蹑脚进了御书房,禀报道:“大王,胡太守求见。”
“嗯?她怎么来了?”
杨浩怔了一怔,微微有些迟疑,羊浩察颜观色,忙拱手道:“奴婢告退!”说着就垂了双手,低着头,向外退去。
杨浩抬了抬手,又放下,明知羊皓也有误会,但实在没法说,刻意叫他留下,反而更加反常。
来回走了两步,忽然感觉身下生凉,猛然意识到穿的不妥,虽说有外袍在,旁人也看不见什么,终究不自在,忙绕回御书案后,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随意翻看起来。
胡可儿走进御书房,御书房中静谧无声,杨瀚坐在书案后边,正端着一本书,看得十分入神。
胡可儿瞄了一眼那书封,见有《国风》两字,胡可儿心道:“大王哪来的闲情逸致看《诗经》,《诗经》又何至于看得如此入神?以前我来,大王必起身相迎,以示礼遇,今日大剌剌的,果然……果然是怀疑我了么?”
这样一想,再想到刚刚进来时,正遇到羊公公出去,羊公公那若有深意的一瞥,胡可儿不由得心弦一颤,便拱手道:“臣胡可儿,见过大王。”
杨瀚抬头一看,不由微微一讶,自从他封胡可儿为太守,这还是胡可儿第一次穿女装,裙裾轻扬,小腰曼妙,袅娜生姿,是那样的明艳照人,如此容光,便是博古架上最珍贵的器玩也无法比拟。
御书房的采光非常好,柔和的光透过窗子,映在她玉一样温润、珠一般腻滑的肌肤上,隐隐流转着晶莹的光华。这样一个女子,既便是荆钗布裙,也难掩其丽色,更何况他一双眸子,如水蕴媚,娥眉长长,别样妖娆。
杨瀚不由得心头一跳,忙错开目光,道:“哦,胡太守来啦,坐吧,来人,看客!”
说着,仿佛兴致未尽似的拿过镇纸,压住正看的那页。
自有内侍献了茶进来,又蹑手蹑脚退下。
杨瀚微笑地看向胡可儿,道:“胡太守今日进宫,所为何来啊?”
胡可儿才刚起身坐下,闻言忙又再度跪下,垂首道:“臣,臣……”
胡可儿一咬牙,顿首道:“臣,一为请罪,二为请求!”
杨瀚好奇心顿起,忍不住问道:“哦?你要请罪,请得什么罪?”
胡可儿一听,心中更惊,他在讥讽我么?看方才羊公公那眼神儿,显然已经查出了什么,已经禀报了大王,幸亏我来主动请罪啊,否则便连最后一线生机都没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受人讥讽又如何,也只能忍了。
胡可儿便伏地,诚惶诚恐地道:“赵恒之死,有臣相助,死罪!”
说完这句话,胡可儿紧张的全身都绷紧了。
还别说,杨瀚对这事儿还真猜测过,也设想过是她帮了赵恒的忙,此时听她一说,心中暗道:“果然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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