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这个。”他左右手各拎着一扇门。火烧得正旺,魏嵩一靠近,呼啦一下子,火苗差点燎着他的裤子。
“土豆呢?赶紧扔进去。”魏嵩支唤朱文姝。
朱文姝慌慌把土豆一股脑扔进去,魏嵩差点喊祖宗。
“小文儿啊,你这样,火会灭的。你会做饭吗?这就跟塞柴火一样,不能一口气扔太多木柴。”
“我会的,我八岁就会做饭。”
“会做你还瞎了糊眼的。你个当姐的还没你妹儿会干活。”
朱文姝委委屈屈地坐在毓殊旁边,好嘛,她就是什么都比不上毓殊。
那边魏嵩继续道:“瞎就瞎吧,瞅你近视成那样,一看就是没少读书,原谅你了。”
太阳最后一点光辉完全消失在天际。魏嵩还在翻弄土豆,阿遥抱着小娃娃吃奶,阿彻和朱文姝、雪代坐在一排发呆。
“鸠山医生,女仆长和那个警察会有事吗?”阿彻抱着腿小声道。
无论是朱文姝还是雪代,都没吱声。
得不到回答的阿彻低头抠着从凉鞋露出来的脚趾。
“小孩儿,”魏嵩笑,他用木签子扎了一串小土豆招呼阿彻,“拿去吃吧。”
“谢谢叔。”阿彻过来,拿着签子跑到嫂嫂那里去。
魏嵩摸着下巴怅然,一声叔,太忒娘的显老了。他又用小刀削了几根木棍,挑了几个烤好的土豆串一起,给朱文姝和雪代送过去。
“我吃不下。”雪代神色恹恹,“你们吃吧,我要休息一会儿。”
“徐医生,你哪里不舒服么?”朱文姝神色担忧。
“撞死几个人,总是要害怕的。”雪代低声说,“我想早点睡,不用打扰我。”
“哦。”朱文姝点头,总觉得医生哪里怪怪的,她又说不出来。她啃着土豆,又时不时查看毓殊的状况。魏嵩让她也早点休息,她又哪里睡得着?
夏日夜里温度不低,用不着生火。于是吃完饭,魏嵩熄了火堆,把烟压灭了才算安心。
后半夜的时候,又有飞机在周边地区轰炸,众人实在不安,魏嵩决定让大家起来赶路。
“徐医生,我们该走了。”朱文姝从垛子里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和草叶,她见雪代睡得熟,便推了推对方,谁知对方依然毫无反应。
“医生?”朱文姝拉开雪代,不想被眼前的光景吓了一跳。
“徐医生!”
血、血、血,雪代的脸上、衣服领子与胸口上、躺着的地方,到处都是。
来不及细想,朱文姝从裙摆撕下布条,按住雪代喉咙处的伤口。
“别救我……”雪代的声音细不可闻。
朱文姝瞧见她手里捏着边缘锋利的片状石头,心中焦急,眼圈里又是泪水打转:“徐医生,这是为什么?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呢?聂姐要是看见你这个样子,会不好受的。”
“我们还能活着再见面么?”
“一定会的,你要相信聂姐,她会回来的。我这就去帮你救她,好不好?”
雪代神色疲倦,苦笑着摇头:“怎么救呢?她总是嘴上说要随时牺牲一些人……其实是见不得别人为她送死的。她……她自尊心那么强……”
“别说了,徐医生,你会没事的。阿彻!帮我把药箱拿过来!”
小男孩抱着药箱慌慌张张跑过来,看明眼前的状况后,去小婴儿那里,扯下小婴儿干净的衣衫。
魏嵩也过来帮忙,他打开止血药洒在雪代的伤处。
“多洒点、多洒点。”朱文姝接过阿彻递过来的布条,双手颤抖地为雪代包扎。值得庆幸的是石头不是刀子,雪代的伤口看着血肉模糊、出了很多血,但并不致命。
“我杀了人。”雪代仰头望着夜空,满天的星星倒映在她的眼中,“我是个医生,我杀了人……我看见那些士兵,毫不犹豫地撞上去。”
朱文姝见雪代眼中的星星越发明亮,才意识到,那是雪代的眼泪。
“我有罪,我一直在犯罪。”
“别说了,徐医生。”魏嵩急得直出汗,好好的人怎么就突然看不开了呢?
时间仿佛回到了初见雪代的那一夜——也是个夏天,朱文姝和毓殊围在雪代身旁,沉静忧郁的雪代问着“为什么救我”。
“和徐医生比,我不是个好医生,但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朱文姝咬牙把缠在雪代脖颈处的布条打结,“你撞死了士兵,总归是救了我们的,又何必自责呢?”
话音刚落,朱文姝隐约看见一只缠着布条的拳头砸在雪代的脸上,一朵血花在雪代口鼻处绽放。
所有人看向那位实施暴力者——毓殊摇摇晃晃地坐在垛子里,靠着一条胳膊支撑上半身,她那原本就伤痕累累的拳头,此时更是跟着雪代的鼻子一起添彩。
“一睁眼就听见某人寻死……”毓殊喘着粗气,“人命竟然是这么卑贱的吗?”
朱文姝惊呼:“她受伤了,你还打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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