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秋白讪讪地摸摸鼻子,她不过是想知道更多细节,虽说已有铺垫,但事情的发展总有存在变数的可能,谋事在人,但成事在天嘛。
她决定换一个问法:“那你怎么突然来了?”
看到姜林剜她一眼,陆秋白瞬间发觉自己这话好像不希望她来似的,立即找补道:“战场多危险,万一你受伤了怎么办?”
姜林没说她怎么找过来的,不客气道:“你还知道危险呐?”
陆秋白说一句被噎一句,偏偏没有一句说得不对,她也自觉有些理亏,加上这样听上去有些刺挠的话,却也莫名让她觉得有些暖心,好像潜移默化之中,彼此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不像之前,无论如何她们之间都隔着一层客气,好像都十分清楚,她们之间的关系只是临时的盟友,约定好大难临头各自飞,不过真到这种时候,却是对方又救了自己一次。
陆秋白这样想也这样说了:“你又救了我一次。”
姜林沉默着不说话,将仅剩一点子药渣的碗端出去,临出门之前说:“你先别动。”
陆秋白心虚地收回即将触地的脚,乖巧地遵循医嘱坐在榻上,等姜林回来。
期间盯着床榻上的木雕花纹,有些出神地琢磨先前的一些细节,譬如淳安王究竟如何凑起来这样一支大军的,其中被蒙蔽之人又有多少,朝廷会如何处理阳州,会惩罚那里的百姓吗?毕竟叛军的主要来源就是阳州驻军。
譬如罪魁祸首是否有被抓到,李韶的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
还有接下来阳州的官员还有沿途大大小小的官,恐怕都要进行一次大清洗了,朝廷连年动荡,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会不会真如那箴言所说,有即将倾覆之相?
虽然她也知道那些话都是淳安王和李自晖为了名正言顺起兵临时编造出来的,但终归让人心中不安。
还有李自晖……
姜林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这样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知道的道她是忧国忧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三魂丢了一魄呢,哪里来的这么多事情给她操心的?比皇帝还爱操劳。
天下之事,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累呢?
姜林将木盘重重地搁在一旁的案上,发出清晰的“咯噔”声,陆秋白有些奇怪地看去,姜林素来最是温和守礼,举止皆稳重得无可挑剔,一看就是靠谱的大家闺秀,今日这是怎么了,好像憋着一团火似的。
陆秋白有意想开解开解她,故意露出一副轻松俏皮的表情道:“怎么啦,谁惹你生气了?”
姜林看她丝毫没有什么劫后余生的自觉,上一次还能端端正正地谢谢自己救命之恩,这一次怎么不谢了?
难不成把这当成是理所当然了?
这可不行,她不是这么大方的人,救人的诊金很贵的,她不收她的银子,怎么也得从别的地方收回来。
于是她直白地回道:“你。”
陆秋白有些懵:“我?我怎么了?”
姜林冷声道:“某人三番五次地置自己于险境,让人费老大劲救回来,还丝毫不知道感恩。”
原来是这样。
陆秋白有些不自然地收回自己轻佻的表情,笑容僵在脸上,嗫嚅道:“抱歉,让你费心了,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
姜林听她这么说,心中又莫名有些烦躁,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这么揪心的话题做什么?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回是不能了,只得顺势道:“先把饭吃了吧,吃完告诉你。”
语气有所软化,但陆秋白误以为是她对这个答案满意。
也是,一码归一码,救命之恩总要报答的,这一次若非姜林,恐怕她是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了,人家是大夫,又不是慈善家,哪能无偿救她一次又一次,何况这次这般冒险,远远超过一个普通医者该做的。
想清楚这一点,她就觉得心里不那么难受了,明明就是她欠人家的。
人家提什么要求都是应该的。
陆秋白这才低头朝小案看去,木盘上放着一碗清粥,一碟小菜,以及一小碗冬瓜汤。
很清淡,应该是病人专供。
她安静地将粥完捧起来,一口一口认真吃完,偶尔发出一点碗勺碰撞的轻微声响,并不惹人烦。
姜林看她认真吃饭的模样,乖巧得像一只小猫。
也就只有这种时候,她才是这样看上去人畜无害,乖巧听话的模样。
一旦穿上那身衣服,戴上那层面具了,她就是另一个人,是才子,是状元,是命官,是为百姓谋福祉的青天,是为皇帝效力的臣子,是长袖善舞的士人。
她背上的枷锁太多,她不喜欢。
在她不曾知晓的过去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一定要走这条路?
陆秋白很快将清粥吃净,小菜也一点不剩,最后捧起温热的冬瓜汤,撇去面上一点葱花,将青白如玉的瓜片挑出来一点点咀嚼。
调料放得并不重,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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